车下的僧人眯着眼睛,好似看出了众人不上当,又讥讽自己,觉得自己接着说会接着丢人以后,就摇了摇头,打了一个道号,“罪过罪过是贫僧打扰了诸位施主的路上行程。”
司机都不说话,铁青着脸,踩着油门就走了,暗骂一句晦气,早知道不停了。
咔嗒售票员把窗户关上。
车子渐渐行驶。
秦何是望着前方那个僧人,目光一直看着他,直到车子过去,把他身影抛在了后面,才收回了目光。
又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
也是听到僧人所言后,仔细想想,窗外的风好像就是有点冷了?
夏季的天气,有点不寻常,刚才那条路还是热的,怎么到这就冷了?
秦何忽然站起身子,向着司机道:“停车。”
刹司机下意识点了一下刹车,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咋了?”
“我在这下。”秦何看到车子渐渐停了,又向着车上众人与司机道:“这里确实不对,有问题。刚才的风还是那么热,现在却有些凉。我知道这不是理由,也说不上来一二,但我总感觉那位师傅没说错,咱们最好还是别往前了。”
“他不会真相信那个傻子了吧?”前排有人好奇反问一句,让四周的人都笑了。
同时他看到秦何望来,又摆了摆手笑道:“唉,朋友,我不是说你,我是说那明显就是骗你的,你还当真了啊?”
“因为他傻”青年悄悄和女朋友说了一句,惹得女朋友捂嘴笑了起来。
“老师”学生想说什么,也不知道怎么说,因为让外人看来,就像是秦何和僧人两人唱双簧一样。
秦何看到众人笑了,也是笑了,“好自为之。”
说到这里,多说无益,自己和他们非亲非故,不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死不死,活不活,信不信,由他们。
但又望向了学生,秦何想都不想,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跟我走。”
“老师”学生懵了,想说他钱不多,刚才买了烧饼,已经动了他的火车票钱,要是提前下车了,估计再坐车的钱真就不够了。
可是秦何的力气怎么是他能拗的过的?
秦何硬拖着给他拽出了座椅,拽出了过道。
暗黄的车内灯光照着,车上的人看到了秦何板着脸的样子,不知不觉都害怕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害怕,就是没一个人敢拦。
“下车吧”有两人也念叨着下车,跟上了秦何,他们胆小,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秦何朝车门走,下了车子,就望向了后方夜光下的僧人,他还站在那里,目光朝自己这边望来。
秦何想走过去,仔细问一问,脑海内却一晕,刚抬起脚,又发现自己回到了座椅上,好像一直都在坐着。
“他们在干什么?”青年和他女朋友相视一眼,是暗自笑了。
因为在车上的众人目光中,秦何就是站在了门口,原地思索了一会,又带着学生上车回到了座位上。
那两个人也是刚下车,就跟着秦何回来了。
一时间车内的人都感觉秦何他们有点意思,像是演话剧一样,看骗他们骗不成,就拐回来了?
也是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要是下车以后,慢慢走吧。
“不下去了吧?”司机有点火气,看到秦何等人坐着不动,就给门关上,接着走,又心里暗骂、今天真他妈的难受,碰上的都什么人,尽耽误自己休息。
秦何却是凝目,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就像是被人捂着嘴巴一样,浑身四肢冰冷,这事情确实诡异,怎么又回来了
缓缓转过僵硬的脖颈,望着旁边的学生,他也是睁大了眼睛,想说话,说不出来,只有眼神中透出惊恐。
包括之前想跟秦何下车的那两位青年亦是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想说什么却静默无声,发现自己不能言语,手脚也不能动。
呼呼
车子接着向前开。
司机师傅暗骂几句,还是在专心开着车。
售票员半靠着座椅,想休息一会。
剩下的乘客在聊天。
那对情侣中的女友,却忽然间站起了身子,来到了车厢中间,向着众人道:“好像真的有点冷我”
她说着,想扭头望向自己的男友,头颅却随着她的扭头渐渐脱离,一时间她身子还在站着,断开脖颈的血液却喷洒在了车顶,滴嗒滑落,染红了车内的暗黄灯光,映照血色一片。
顿时车内的众人见到这一幕后,纷纷尖叫惊恐声响起,沙沙轮胎擦着地面,车子仿佛被什么拽着,逐渐停在了原地。
他们想要起身,想下车,身子刚站起,却忽然身体僵直住,像是被什么东西冰封,
秦何看到随着众人站起身子,他们的皮肤却如瓷碗一样逐渐剥离,血液弥漫车内,血肉融开,死寂一片。
又在血光映照下有一团虚幻黑影显露出。
嗒突然一只手搭在秦何肩膀。
秦何骤然回身,映入视野的不再是红色与血肉,反而是那位僧人询问的目光。
同时秦何发现了自己是站在了刚才下车的路边,车子在前方停下了,映着灯光能看到后窗位置有大片的血液溅上,滴落,留下一道道泪痕。
“施主可还好?”
僧人询问一句,又望向了旁边的两名青年与学生,他们早就吓得瘫在了原地大口喘气,相信也是看到了那副鲜血淋漓的画面,可心态就没有秦何这么稳当,还能镇定的站着。
“车里的人?”秦何凝目指了指前方不动的车子,“刚才是什么?那些人怎么了?我看到一团黑影”
“贫僧已经说过,车上有鬼物。”僧人打了一个佛号,“既然他们不相信贫僧,那就由他们上路吧。贫僧不是佛祖,做不到普度众生。”
秦何想说什么,又忽然顿住了,是啊,僧人说话在理,对比刚才就知道了。
总不能自己以身犯险,等被鬼怪杀了,然后地府见到了那些人,给他们来一句,“看到了吧?相信了吧?我陪你们一块死了。”
估计以他们某些人的想法,有的人不仅不会感恩,感动,以及愧疚,反而会说一句,“我让你死了?真傻比。”
所以秦何不得不感慨,救不了就不救了。
自己功夫与道行不够,无能无力,也没那同生死的交情。
但要是功夫够了,自己不介意拉他们一把,顺手的事情。
“施主。”僧人没管秦何想什么,反而是指了指旁边的森林里去,又望向了旁边发呆惊恐的三人,“他们心智有些涣散,可否能想让他们休息一会,贫僧有些事情想和施主言明。”
“好。”秦何点头,想了想,走到了三人面前,看着他们呆滞的目光,抱拳得罪,一一把他们打晕。
这样对他们也好,或许僧人等会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们心神清醒一下。
僧人见了,让秦何把三人带入林中,他的脚步却只在方寸内移动。
等秦何全部做好。
僧人又略有所指道:“这位施主年纪轻轻已经凝聚了血气、灵气,又胸怀正气,上好天资。贫僧这里有一部功法琉璃金身,可保施主万邪不侵。其中又有清心秘法,能让他三人忘记今日烦恼一切。”
僧人说着,也许是看到秦何的资质卓越,不待秦何言明,便一一把练法、用药,大小周天灵气运行要领叙述。
秦何想说什么,又一想,或许就是梦中世界的机缘,那就听,不懂的时候再询问。
直到清晨的一抹阳光洒下。
僧人提问,秦何答。
他看到秦何已经完全记好,又见那辆大巴内有黑烟燃起,隐约听到临死前的嘶鸣,才露出了微笑,“贫僧生前曾有愿普度世人,奈何法力尚浅,只能拼上性命与那妖物同归于尽,把它一同锁在这片方寸之内而如今七日已过,贫僧与那妖物皆是魂魄阴寿已尽。但贫僧有幸遇见施主,资质天人,贫僧却是已了最后传承心愿”
僧人盘膝坐于地面,双手合十,又偏头望向了晨初的朝阳,目光多有留恋,身影渐渐消散,“万般不舍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