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坏了王浩瀚的约会之后，张晓阳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上到了商业街二层的一家咖啡厅里，点了一杯最便宜的饮料，透过咖啡店的反光玻璃监视电影院正门。

——王浩瀚是在正式约会完成之后，才变成了‘杀手王浩瀚’的……或者说得直接一点，王浩瀚是在和陈雪洁开完房之后才发生了变化。

张晓阳略略翻了翻笔记，默默在心中下了结论。

“那么一来基本就可以确定了，陈雪洁这个人有问题。”

张晓阳认真注视着电影院的出口，等待着陈雪洁出来的——他要跟踪陈雪洁，确认她的真实身份。

然而，张晓阳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陈雪洁出来。

张晓阳见到了怒气冲冲走出来的陈雪洁男朋友或许应该叫做前男友了，也看到了独自一人顶着乌青左眼走出来的王浩瀚……唯独没有见到陈雪洁。

张晓阳越想越疑惑，于是掏出手机给王浩瀚打了个电话。

他觉得直接从王浩瀚口中套话，或许会比较能够确定现场情况。

“喂，老王，你在哪？”

“刚刚从电影院出来，找我什么事？嘶……好疼……”

张晓阳虽然明知道王浩瀚是因为牵扯到伤口而疼痛，但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摔了一下，受了点轻伤。”

张晓阳俯视着楼下的王浩瀚：“你该不会被别人男朋友打了吧？”

楼下原本正在轻轻按压伤口的王浩瀚警觉地看了看四周：“你、你怎么知道？你在附近？”

——没错，而且幕后黑手就是我张晓阳哒！

“没有，我刚下体育课，现在在第一教学楼自习。”张晓阳如果没有患病的话，说不定此时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我只是诈你一下，没想居然真的是这样。”

王浩瀚在电话里的声音突然变得难过了起来：“晓阳……”

然后，王浩瀚开始大倒苦水。

什么“两情相悦的事情不能算出轨”、“一起看个电影并不算偷情”的暴论层出不穷……反正就是各种把自己摆在受害者的位置。

要不是张晓阳曾经看过未来，知道这对狗男女后来还去开了房，他差点就信了这个家伙的鬼话。

张晓阳叹了口气然后劝道：“既然知道痛了，下次就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

王浩瀚认真地点了点头：“嗯！我下次保绝对不会让女方男朋友发现。”

——啊，这个人已经没救了。

张晓阳在心中默默地给老王同志的判了死刑，然后问了自己一直在意的问题。

“学姐现在还和你在一起吗？”

“没啊，学姐已经走了，早就走了。”

张晓阳捕捉到了王浩瀚话语中的关键词。

“早就走了？你是说学姐在你之前走的？”

“是啊，有问题吗？”

得知了关键信息的张晓阳，随意敷衍了王浩瀚几句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陈雪洁在王浩瀚之前走的，但我却没有见到陈雪洁出来……难道陈雪洁还在里面？

张晓阳不停地思考着，然后联想到了未来被改变之前自己的死亡方式，接着他的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

——对了，易容，那个杀手用的手段是易容！

关于杀他的人为什么是王浩瀚，张晓阳曾设想过两种可能性。一者是王浩瀚被杀手通过某种神奇物品控制了，另一种则是某人伪装成了王浩瀚的样子，对他进行了刺杀。

现在看来答案多半是后者，那个伪装者就是陈雪洁！

显然拥有伪装能力陈雪洁，已经料到了有人在监视她，所以在出门时刻意伪装成了其他人的样子。

而张晓阳则是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放人那个杀手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啧，还是太缺乏经验了，我早应该想到这一层的。

他不知道“陈雪洁”此时是不是已经来到了他的附近，并且在暗中监视着他以便找机会杀他……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两人的猎人与猎物关系就发生了反转。

那一瞬间，张晓阳不管看谁，都像是要杀他的样子。

张晓阳能够观测到，自己心中那名为恐惧的弦，此时正在疯狂地波动。

但因为精神疾病的缘故，张晓阳并没有受到任何干扰，此时依旧非常冷静。

张晓阳知道此时自己还没有完全陷入被动——他手中还有未来笔记。

张晓阳悄悄地翻动了手中的笔记本——笔记本上并没有出现死亡标志，而未来24小时内他的身边也一切正常。

——因为被我察觉所以放弃了吗？不，应该没那么简单……

张晓阳总觉得那个杀手在谋划着更大的阴谋，心中泛起了隐隐的不安。

……

公租公寓的大门被粗暴地撞开了，一群全副武装的特警冲进了房间内。

在确认了屋内安全之后，两名身穿黑色西装的女性走进了房间里。

其中一名女性身材高大，身高看起来接近两米，比在场的一些男性都要高。

而另一名女性则是身材纤细，柔顺的黑发扎成了一个普通的马尾辫……她虽然容貌精致但却因为气场太强给人一种很难相处的感觉。

“陈局，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一名特警走到哪身材纤细的女性面前，“衣柜等可能藏人的地方也都看过了，也都没有找到活人……死人也没有。”

这里是滨海市大学城派出所辅警——廖雨田女士的家。

根据资料显示，这位女警官目前未婚，而且是一个人独居。廖雨田警官今天请了病假，据说是身体不舒服在家休息……然而此时她家里却空无一人。

被称呼为“陈局”的女性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周围，然后在厕所角落的墙壁上，发现了胶带的痕迹。

那身材高大的女性也凑了过来：“陈局，你觉得这个痕迹有问题吗？”

陈局站起身说道：“小熊，你去给附近的公安局打个电话，让他们刑侦队技术人员过来一下，越快越好。”

“好嘞。”

那名身材高大的女性，转身就打电话去了。

不到十分钟，附近派出所就派人过来了，法医和技术鉴定人员都到了现场。

在陈局的指示下，他们对卫生间进行了检查。

果然，很快就有结果了。

“这位领导。”一名技术人员走到陈局面前说道，“我们在下水道的排水口，检测出了鲁米诺反应，您要不要来看一下。”

鲁米诺反应又叫氨基苯二酰一胼反应，可以鉴别经过擦洗时间很久以前的血痕PS1。

“鲁米诺反应……”姓熊的高大女性托着下巴说道，“也就是说，廖雨田已经遇害了……可是她的尸体去哪了？而且为什么只有这里有鲁米诺反应？”

“刚才我在衣柜里发现了一些剪开的塑料雨篷布……”陈局指着卫生间四角的胶布痕迹说道：“我猜测凶手应该是将剪开的塑料布铺在地面上，并用胶布固定四角，接着将已经失去意识或死亡的廖雨田的身体粉碎，将其变成肉泥之后冲进了下水道。”

在场众人，顿时感到不寒而栗。

“那……用来垫的塑料布呢？”

“多半已经被烧掉了吧。”

一时间，在场众人都沉默了。

虽然陈局的推断还有待检验和论证，在场的几位心里都明白，廖雨田警官多半是已经遇害了。

“领导，我有一个问题。”一名法医举起了手表示疑惑，“如果真是这样，那凶手是用什么工具将受害者的尸体粉碎的呢？下水道的口很小，如果要粉碎成那么小的微粒会需要很大型的绞肉机……据我所知那种机器一般只有在屠宰场或者大型农贸市场才有。”

陈局四十五度角回头看向那名法医，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她用的工具……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