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守仁和张晓阳开着车离开总部,然后上了出城的高速。
韩雨溦的家位于周边城镇的一个公寓,离龙门区紫堇大道也有几十公里的路程,不开车的话张晓阳自己还真不太好去。
张晓阳一边开着车,一边在脑中模拟着接下来可能面对的情况,并且针对这些情况做着各种应急预案。相比之下林守仁就显得放松得多,一路上打着手机游戏哼着歌,似乎完全不关心接下来要去哪。
张晓阳他们开了四十多分钟车到达了镇上,又在当地问了几个路人方向,随后张晓阳他们终于来到了韩雨溦的家门外。当张晓阳他们来到韩雨溦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这个时候正是吃晚饭的时候。
站在她家的门口,张晓阳和林守仁可以隐约听到屋内传来的电视声音。
张晓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林守仁开始她的表演。
林守仁也不含糊,她走到门前用力地敲了三下门,然后用整个楼道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有人在家吗?开门啊,查水表。”
张晓阳着实没有想到,都已经是这个年头了,居然还有人用那么老派的叫门方式。
屋内传来了脚步声,很快房屋的门挂着铁链被打开了一个缝隙,一个中年妇女透过门缝打量着他们两人。
“你们是谁?平时查水表的不是你们啊……”
“不好意思,这位太太,刚才只是和你开个玩笑。”林守仁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皮甲,然后打开皮甲亮出了自己的证件,“这是我们的证件,请你开门协助我们进行一下调查。”
证件是林守仁的证件,张晓阳本以为那就是个普通的警察证,结果他仔细一看才发现证件上居然写着“国安”两个字。
张晓阳突然萌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眼前的这个中年妇女有些慌乱,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她沉默思考了几秒钟之后,当即把头缩了回去:“骗子滚啊!”
张晓阳一拍脑门……他知道这次林守仁玩脱了。
一般的平民老百姓,一辈子可能都没几次机会和国安部门的人打交道,所以当他们看到有人拿着“国安”证件上门拜访,而且拜访的人员组合看起来又是两个很可疑的年轻男女时,第一反应就是眼前这俩人是骗子。
眼见这个阿姨要关门,林守仁眼疾脚快用皮鞋卡住了门缝。
“你快松开脚!你再这样我要报警了!”
“不是,大姐你听我解释啊!我们是来问关于你女儿的事情的。”
“我女儿早就去世了!你们还要利用她来骗我!”
林守仁被逼得没办法了,只能急中生智道:“你有没有想过你女儿有可能是被人害死的!?”
林守仁的这一声提问过后,门后的那个阿姨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足足过了大约十秒之后,那个阿姨再次将头探了出来:“你刚才……说什么?”
林守仁压低了声音,平复了一下情绪之后说道:“如果你方便的话,可不可以开个门?我们进去再慢慢说。”
阿姨犹豫了片刻,然后才开口说道:“你把脚收一下,我把铁链子放下来,然后开门放你们进来。”
林守仁非常干脆地收回了脚,随后阿姨关上了门,接着门后传来了一阵开锁的的声音。
这个时候,张晓阳凑到了林守仁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韩雨溦是被他人害死这种无凭无据的事情,你居然也敢张口就来?”
林守仁撇了撇嘴:“我这不是没办法吗?你等下记得配合我把这坑给圆了!”
两人交头接耳没两句屋门就打开了,这个看起来有点憔悴的中年妇女请他们进了屋。
这是一幢有些老旧的公寓,内部设施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家里不起眼的位置,可以看到一个神龛,里面挂着韩雨溦的照片——张晓阳之所以一眼就看到这玩意,是因为他家也有一个类似的东西。
“两位究竟想问什么?”眼前这个女人就是韩雨溦的母亲,她似乎已经不太愿意提起那伤心的往事了,“我女儿已经走了很多年了,为什么突然又……”
林守仁没有急着问问题,而是先观察了一下屋子里,然后和眼前这个阿姨唠起了家常:“大姐,这家里怎么就你一个人?你爱人不在家吗?”
韩雨溦的母亲摇了摇头:“自从溦溦走了之后,我先生就一直都……怎么说呢?就是有点想不开吧,每天都拼命地工作,似乎是想要麻痹自己……这个家也……唉……”
看着欲言又止的韩雨溦的母亲,张晓阳想要安慰一下,但是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其实很能理解这位母亲的心情,他知道这个时候外人言语的安慰是多么苍白无力。
林守仁犹豫片刻之后开口说道:“关于你女儿的事情我们也很遗憾,但是我们出于工作原因,还是不得不问你几个问题……如有冒犯,还请见谅。”
韩雨溦的母亲抬起头:“你们是国安部门的?我女儿的死和你们的工作有什么关系?”
林守仁有些不敢直视着韩雨溦母亲的双眼,好在这个时候张晓阳站了出来。
张晓阳接过话头道:“很遗憾,目前还不能确定有没有关系,所以我们才要调查……我想请问一下,当年您女儿自寻短见之前,有没有什么可疑的行为?或是留下什么遗书之类的?”
韩雨溦的母亲显然以前被人问过这些问题,她当即就摇头说道:“没有,她没有留下遗书……那段时间她一直都在学校,我们也不知道她究竟发生了什么,当我们得到消息的时候她就已经……”
韩雨溦的母亲没有说完,但是张晓阳他们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眼前这个中年妇女有些犹豫地问道:“两位……警官,你们说我女儿是被人害死的,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目前还在证据收集阶段,所以一切都不明。”张晓阳努力地替林守仁填坑,“很遗憾,目前无可奉告。”
林守仁见张晓阳那么努力地帮自己,也不好意思继续沉默,于是便开口问道:“我们想要知道你的女儿在过世之前经历过什么,你对此有没有了解?”
眼前这个中年妇女有些犹豫,但在张晓阳和林守仁鼓励的目光之中,她吞吞吐吐地说道:“我女儿生前有记日记的习惯,我把她生前保存的日记本都还保存着……可是这些东西民警都已经看过了,他们都说各方面证据都证明我女儿是想不开才死的。尸检报告我也看过了,确实是这样……我女儿确实是自……自杀的……”
韩雨溦的母亲说了很多话,但说到后面她自己都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她越说越投入,声音开始逐渐变得嘶哑,然后不知不觉就哭出了声。
“对不起,我失态了……”
张晓阳很同情这位失去女儿的母亲,他主动给韩妈妈递上了纸巾道:“世事难料,请节哀顺变。”
韩雨溦的母亲结果纸巾擦了擦眼泪,然后站起身说道:“日记和尸检报告的复印件我都留着……我去给你们拿,你们请稍等一下。”
韩妈妈说完也不管两人,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走进了房间里。
张晓阳知道这个女人其实是找个借口离开,然后到两个人看不到的角落偷偷抹眼泪去了。
受到韩妈妈的感染,张晓阳和林守仁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凝重了不少,一时间两个人都有些沉默。
过了一会,韩妈妈拿着几本笔记本,还有几份文件交给了张晓阳和林守仁。日记本还有那些文件都已经很旧了,纸张也都已经泛黄,但看的出来被保存得很小心。
“我们可以看吗?”
“随意看吧,反正已经没有人在乎了。”
得到了韩妈妈的同意之后,张晓阳和林守仁人手一本,然后开始翻看起了这几本日记本。
眼下来不及细看,所以林守仁都只是大概大概地翻看……然而就是这样简单的翻看,也让张晓阳察觉到了异常。
“这位女士,关于你女儿我有一个疑问。”张晓阳停顿了一下然后才问道,“您知道您女儿谈恋爱了吗?”
韩妈妈点了点头:“她也有和我们提过,但是她男朋友……我们确实是没见过,后来听她说他们分手了。”
“她说他们分手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张晓阳追问道。
韩妈妈回忆了一下然后说:“不知道,不过这都是在她走之前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怎么了吗?”
“问题很大。”张晓阳微微皱眉然后说道,“且不说您这边的情报和我了解的信息有所出入,我们单说您女儿谈恋爱这件事情……为什么日记里几乎就都没有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