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身形相同的人影终于倒下一人。

“嘶！”

他快速有力的拔出插在胸口的那把刀，带出的鲜血喷洒在倒地那人的脸上，遮盖住他还未闭上的两只眼睛。

就差一点点，黑死牟就死在主体手里，然而他最终还是靠强大的恢复能力硬生生拖死了继国岩胜。

发展到更高阶段的月之呼吸和通透世界，向着身为其延伸物的黑死牟发起的进攻猛烈且致命，但对比他来说继国岩胜更像是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就是死亡。

伴随着主体死去，黑死牟感受到一股特别强大的力量在涌入体内，没有任何生涩的感觉，因为这本来就是属于他的东西。

“你我本该一体。”

他看着地上继国岩胜的尸体，颇为惋惜道。

可是死去的继国岩胜不会回他，黑死牟也没有兴趣继续待下去，默默等待着力量的涌入，然后获得与无惨合作的资格。

只有取回了另一半，他才有资格成为无惨的合作伙伴。

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的上弦之壹，向着至高领域攀登。

“咔嚓。”

踩断树枝的声音。

黑死牟内心咯噔一下，以非人速度扭头，只看见一名风烛残年的独臂老人握着一把断刀站在不远处的门前。

如果这是一场偶遇，他可以当做是自己的疏忽没有注意到这个老人，但这是战斗，要注意战场上任何细微的变化。

一个人杵在那里就像是一块木头，没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他发现自己竟无法看透老人的动作，预测他的下一步。

哪怕是一个独臂老人，褶皱的皮肤和失去活力的肌肉，还有……

那双泛白的眼睛。

“居然还是个瞎子！”当黑死牟心底浮现出这个念头时，老人开口道。

“岩胜最后嘱托不要干涉这件事，虽然我老了，但我也年轻过，也曾为了剑士的荣耀而战斗，所以我失去了一双眼睛和一只手臂，还有我的家人，因为无法握刀的我根本没能力守护她们……所谓剑士的荣耀就是把剑士放在断头台上屠杀，根本没有人愿意这么做。”

“所以我回来了，等待了五十三年，已经没有人记得我的时候，这刀，”他眼中流下激动的泪水，“我终于等到了。”

黑死牟有些动容，眼前的老人和他想象中自己的未来何其相似，日复一日的等待死亡，最后依旧身不由己。

他成为鬼的愿望仅仅是想要活着，达到至高领域超越缘一，然后成为这个国家最强的武士。

如今有个人告诉他活着仅仅是等待死亡，就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荣耀而葬送自己崇高的理想，他难道不是为了追求剑道的极致而握剑的吗？

“我十一岁开始练习雷之剑技，二十一岁当上雷之剑士，然而我学呼吸法只用了三天。”

老人说着，侧过头将耳朵对着黑死牟。

“失去双眼对我来说不是坏事，我能听到更多的声音，也能感受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波动，无论是海的柔软还是雷的迅疾，都能捕捉到鸣音。”

闭上眼，用耳朵感受一切。

用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

黑死牟也想到这些，所以现在的他开始紧张起来，逐步进入到战斗境界中去。

他还不是最强的，所以不会轻易小觑任何一个敌人。

“让我来做那把刀吧！”他把手放在刀柄上，刹那间挥出一百七十二刀，将继国岩胜的尸体切割的粉碎。

老人却没有恼怒。

他握着断刀，口鼻留下鲜血，然后是裸露的皮肤，一点一点将身体里的血液当做废料排出体外。

这些充满氧气的血液在接触到空气的同时凝固了，黏在他身上像是红色的皮肤。

“我创造的呼吸法。”

没有退路可言，仅仅只能斩出一刀的呼吸法。

……

……

“呐。”

“白河大人。”

当白河以为远野奈香凉想说什么的时候，她却突然站起来，当白河看清她手里是什么时，她已经放在嘴边。

“这个可以吃吗？”

“别！快把它扔了！”

可是来不及了，远野奈香凉露出两根虎牙轻轻地咬在手指上，然后把断指整个塞进去。

“身为从者，我怎会抗拒您的命令呢？”

她像变戏法般地从不知道哪里拿出那根断指，在白河松了口气的下一秒又吐出一根手指来，然后摊开一直藏在背后的那只手。

缺失了食指的断口交织着肌肉生长。

白河张了张口，他似乎从远野奈香凉眼里看到了一丝狡黠的意味，没想到她竟然撕下自己的手指来恶作剧。

会不会……又换人了？

“我是妹妹哦！”

趁着白河不注意跑到他身后，然后把自己的手指放进他的衣领里道：“我已经扔了，扔到垃圾里面去了。”

远野奈香凉像是一个疯子一样在白河身边转圈圈，她和萤草不同，似乎没有约束就会立马飞走一般。

“我该叫你什么？”

“……”

她歪了歪头，盯着白河身后看了几秒，拔出腰间的日轮刀，发出小鹿一样小心翼翼地试探。

“继国缘一？”

白河以为她是在恶作剧，按了按她的脑袋，却没想她的刀瞬间从白河身侧斩过。

发出金铁交击声。

……

……

黑暗的树林中掀起了一阵风。

继国缘一快速奔走，他腰间所佩之刀虽未出鞘，但却锋利到沿途的大树都被砍倒的结果。

实际上在常人接触不到的领域，肉眼难以捕捉的时刻，那把刀会鬼魅一般出现，又无声收回。

一切都是为了斩杀隐藏在黑暗里的鬼。

无论多强，都逃不过一刀枭首的命运。

之所以如此着急的行进，是因为他接到了来自产屋敷阳哉的信件，信件预测了战争的爆发和鬼舞辻无惨将会出现的地点，因为产屋敷阳哉预见了珠世小姐的死亡，也就得知是谁下的手。

于是顺着珠世方向一路赶去的缘一也同样感受到这一路上密密麻麻似乎无穷无尽的鬼，不要命的阻止他的步伐。

在这黑夜中，一道火红的身影格外亮眼。

这是他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