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一下,那还是算了吧,自己想办法吧,我带他们出去吃吧,便问廖云这附近有吃饭的地方吗?
廖云说,出了厂门,往右一拐,不到200米,就有一条步行街,那边小餐馆很多。
我又问了一句,贵不。为什么要问这个呢,因为咱囊中羞涩啊,万一太贵,付不起钱,难不成还要吃霸王餐?我刚才把几个兜都翻了一遍,连两个钢镚都翻了出来,一共只有37块钱,出来的时候忘记找公司先借100块钱了(不过幸亏没有借,即使真的去借了,也借不到的,后面借钱的事还要再提)。
不贵,不贵,我去吃过很多次了,满便宜的,一个人10块钱就搞定了。
在得到廖云肯定的答复后,我就信心十足的带着她们两人出了厂门,果然没有多远就到了步行街,因为我知道傅梓彤是湖南人啊,所以就找了一家湘餐馆走了进去,饭馆不大,前头厅堂还算宽敞,后厨里边觉得有点局促了,迎面一个大冰箱,占了不少地方。
锅碗瓢盆,油盐酱醋,挤挤挨挨的,灶台前头,只能容下一个人,要是有人炒菜,另一个人只好侧着身子才能进去,料理台拿瓷砖贴了,明晃晃的,上头摆着一溜大红塑料盆子,里面有泡着绿豆芽,有泡着粉条的,还有当着淖好的青菜的,还有一盆子切好的土豆丝,也拿清水泡着。厨房里有一股子油烟味道,有一只苍蝇,在这个盆子上停一停,嘤嘤嗡嗡的,张狂的很。
作为云南人和湖南人,他们俩都能吃辣。我让傅梓彤点菜,她说你点了就好了,我便点了一个农家小炒肉(10块),一个酸辣土豆丝(4块),一个尖椒炒蛋(5块),一个青菜汤(3块),点菜时候我还特意算着价钱,就怕超标了,万一钱不够了,那可就麻烦了。
菜上来之后他们俩还不好意思,我说客气啥,又不是不认识,咱们开吃吧。平时工厂伙食不好,所以这个对他们来说已经算是改善伙食了。尤其是这个土豆丝,脆脆的嚼劲,酸酸的味道,辣辣的感觉,味道真不错,很快被吃完了,我问傅梓彤好吃吧,他们都说好吃,我说既然好吃,那就再点一盘吧。
普新华这小子别看个头小,吃饭可真是把好手,狼吞虎咽,连吃了三碗,中间我提醒了他好几次,时间还早着呢,四个菜呢,慢点吃,别噎着了,傅梓彤吃饭很斯文,在那里偷偷的笑,我吃了两碗就差不多饱了,可是傅梓彤吃了一碗半,剩下的半碗吃不下,时候别浪费,推给我。
我也没有客气,接过来吃了,我算了一下应该是33块才对,可是老板告诉我是31块,估计是是小普子自己去盛的饭,老板没有注意到,我心里还暗自高兴,嘿嘿,省了2块钱。
吃饱喝足,我问普新华吃饱了没有,这小子打着饱嗝:唐哥,吃饱了,晚上的饭都要省下来了,我的烟抽完了,我去附近买包烟去。
这小子别看年纪不大,却是个正儿八经的老烟民了,有几颗牙都熏黑了,听他说他们那里山区,每家每户都会种一些烟叶,卖又卖不出去,当然都是自己抽了。他们那里的小孩子从10来岁开始就开始隔三差五的抽上几口,久而久之,就成瘾了。
所以他现在已经很节省了,可是一个礼拜最少也要两包烟。本来要是不来清溪的话,他早上就想去买烟了,刚刚过来,他看到周围都是小店,正好想去逛逛,顺便买包烟。我告诉他可以,但是一点半之前必须要回到厂里,咱们下午还有任务呢,早点忙完早点回去,还有,千万别乱跑,万一被联防队逮去了,可就麻烦了奥。
他答应一声就跑了,只剩下我和傅梓彤,我看时间还早,想到刚才过来时候看到附近有家肯德基,就提议过去那里坐坐凉快凉快,她说还是别去了。
我说那我们随便找个地方坐坐吧,傅梓彤含羞答应了,我们俩走出来,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广场,那里正在做促销活动吧,空地上有很多遮阳伞,遮阳伞下还有连体的金属桌椅,我便去买了两瓶水,找了个长凳坐下来,一边喝一边随意聊了起来.....
聊过之后才知道,她是湖南省常德市石门县人,1981年6月份人,还不满17岁,家里还有一个妹妹,84年,一个弟弟89年的,她去年还在石门一中上高一,结果不巧的是她爸爸前年得了腹积水,最后花光了家里的积蓄,也没有留住人,去年4月份就离世了,而且还欠下了五万多外债,那个时候是巨款啊。
爸爸在弥留之际,拉着梓彤的手微弱的说,爸爸对不起你,不能陪你长大了,以后你要和妈妈一起撑起这个家,肯定会很辛苦,很辛苦的,但是无论如何,你都要走正路,给妹妹和弟弟做个榜样,爸爸会在天上看着你们,保佑你们的。最后她爸爸咽气前还紧紧的拉着梓彤的手,不愿意放开,他是放心不下他的三个孩子,放心不下他的家啊。
就这样,梓彤送走了疼爱她的爸爸,再也没有人给她们姐弟三个讲故事,谈人生了,她们再也没有爸爸了。
这样家里就只剩下了她妈妈一个劳动力了,如果只凭着种地,根本供不了三个孩子读书,而她妹弟年纪还小,又不能出来干活,她作为家里长女,这个时候只有选择牺牲自己,虽然妈妈极力反对,可是家庭的重担已经深深的压弯了妈妈的肩膀,她再也不能让妈妈承受更大更多的生活的重担了,她们姐弟三个现在没有爸爸了,再也不能失去妈妈了啊。
在万般不舍中,在老师和同学的多般劝阻下,梓彤毅然决然的辍学了,跟着同乡坐上了来深圳的大巴,到流水线上做了一个打工妹,她在石门一中的班主任苏光老师特别的器重梓彤,本来准备当做一个好苗子来培养的,最后无可奈何之下,只好选择放手,苏老师拿出了200元钱给梓彤作为路费(后来苏老师当了石门一中的校长,梓彤每次回老家都要去拜访苏老师,不幸的是苏老师后来得了癌症离世,梓彤非常伤心,直到现在还时不时的念叨苏老师)。
说到这儿的时候,我看见梓彤已经眼圈发红,隐隐然泪水跑了出来,我的眼圈也红了,连忙掏出一片纸巾递给她,左手顺势握住她的手,她连忙把手往回缩,我没有松开,伸出右手紧紧的搂住了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