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底的一天,终于再度接到了丁世申的电话,这次他倒没有支支吾吾,也没有缠着我不放,而是在电话那头一副如释重负的口气告诉我说事情已经解决了。
解决了?怎么解决的?要不是他告诉我,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呢,Bill这边也没有给我透露一点。不过,让我至今都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们上次来深圳的时候不和我沟通一下呢?难道你就这么怨我?最起码我也能给你提供一个合理的意见吧?回想起和他合作的这两年多来,真如梦一般,我真的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答应去帮他,明明自己和他根本就不熟啊,如果就轻描淡写的予以拒绝了,这不也就没有现在的麻烦了吗?
小丁对我讳莫如深,我自然不会再向他打听,至于这次两个老板相见,到底达成了一个什么样的协议,坦白的讲,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之前扣除的货款绝对是没有给他们的,这一点我可以打包票,毕竟这如果要是给他们的付款的话,不可能不经过我这一关的。我想Bill之所以能摆平小丁的老板,应该是以后续的订单作为饵,Bill也有可能是真的想和他继续合作,毕竟这中间的是非曲直他不知道啊,可据我所知,后面并没有订单再下给他们,不过这仅仅只限于在我离职之前,至于在我走了之后,他们两家之间是否又死灰复燃,再续前缘了,那就不得而知了,也不是我所关心的了。我有些惊讶的是他们老板这大老远的跑来一趟深圳,难道就是为了找Bill喝顿酒?真的就像我之前猜测的那样借机来特区旅游一趟,见识一下深圳的风采?
呵呵呵,算了,算了,我管那么多干什么啊,既然小丁自己都说解决了,那就好啊。从此之后,我解脱了,他也解脱了。这次通话是我们之间的最后一次联络,满打满算也就只聊了几分钟,场面一度甚至有些尴尬,我是怎么都没有想到我和他居然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居然无话可说了,卧槽,要知道,以前他每次都要缠着我不放,至少都要聊上个半个小时,甚至四五十分钟的,唉,物是人非啊。
虽然我和他在电话里都很平静,也尽量不提一些敏感的字眼,可是彼此心里都清楚的很,我们之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从我的角度看,这件事是他伤害了我,同样的,从他的角度看,他还认为是我伤害了他呢。他奶奶个腿的,反正不管是谁伤害到了谁,总之,这次的事让我深深地长了个大记性,那就是一定不要和熟人做生意,最后的结果往往是钱没有赚到,友情还没了。
不对,不对,这话也不能说的这么绝对,真正的朋友是不会一点都不顾对方的感受的,我之前早就说过了,大学四年里,我和小丁的关系真的仅仅就是一般而已,能有这几年的合作真鬼使神差般的巧合,他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自己能尽快拿到订单,为了在领导面前表现一下自己,为了自己单方面的利益考虑的,所以,对于断了和我之间的这一点点的,暂且称之为友情吧,他肯定是无所谓的。当然了,这件事对他来说,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精神上,都是一次不小的打击,但是,他得到的更多啊,他当初的目标也已经实现了啊,那就是他已经在公司里站稳了脚跟了啊!
直到几年后在彭城的一次同学聚会上,酒至半酣之际,忽然苗隼很神秘的悄悄问我说,兄弟,你是什么时候和丁世申联系上的?你到底把他给怎么了啊?现在,整个同学圈子里都在传说你把他给坑苦了呢。
啊?我听了之后,不由得大吃一惊,当场就愣在了那里,忙问道,什么?哥哥,恁说什么?我把他给坑了?恁这是从哪里听说的啊?
苗隼一看我一副懵逼的样子,以他对我的了解,估计也就心里有数了,便笑了笑,说,怎么了?你还不知道啊?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传的,我暂时还不太清楚。前段时间和几个在咱们市党校学习的校友一起吃顿饭,在酒桌上就提起了丁世申的事,然后接下来就又说到了你,说什么你和丁世申合伙做生意,最后出了事,你却撒手不管了,全盘甩给了他等等之类的话,让他赔了钱,又挨了训,还差点失去了工作。当时我就反驳他们说,这不可能啊,兄弟你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啊,再说了,这话也有点太夸张了吧,丁世申是国营单位,怎么失去工作啊?挨训倒是有可能的
苗隼的话还没有说完呢,我这边早就已经气得脸色发青,双手发抖了,牙根都咬得咯吱咯吱响啊。苗隼一看我的样子,也吓了一跳,忙拍了拍我的肩膀,接着把我面前的茶水帮我斟满,让我喝一口顺顺气,看我有些平静了,才说道,哎呀,你看看,你看看,我刚才还合计着呢,要不要和你说,说了怕你生气,不说吧,又怕等你以后从别人那里知道了,会被打个措手不及的,这样的话,我岂不是做得的又不对了。好了,事过去了也就过去了,你生气有什么用啊,再说了,这有什么好气的啊?要我说啊,我在这里不得不说你两句了,先不管这事是真还是假,总之,我认为,这首先得怨你自己啊,兄弟,这其他人不知道丁世申他们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不知道吗?如果那帮家伙都是些值得交往的人,那当年大学里咱们岂不是早就和他们成为好朋友了嘛,你说对不对啊?
我再度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这才使劲地点了点头,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从头到尾的和在座的同学复述了一遍,我保证,绝对没有添油加醋,没有歪曲事实。
苗隼听了之后,很理解的点了点头,再度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我道,听听,听听,诸位兄弟,我是不是早就和你们说过了,三哥怎么可能会去坑他呢。按理说,任何事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可是我就信三哥说的是真的,因为我相信他的为人,否则咱们今天也不会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喝酒拉呱,对不对,弟兄们?
周围的同学纷纷表示赞同,纷纷劝我道,算了,算了,三哥,你啊,也就别再生气了,要我说啊,你和他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以后不再去掺和他的事就是了,为这样的人生气不值得
对啊,正天,这人心隔肚皮,说实话,要是我的话,这事无论怪谁,这么多年了,也没有必要在背后论人是非啊
是啊,你这单方面的说这么一通,出发点就是不对的,做人留一线,日后好见面啊
就是,就是,三哥,你别理这样的人,以你现在的地位和身家,和他一般见识就是自降身价啊
听着同学们的温言暖语,我的心深受感动,这隔那么久难得的能和那么多同学聚会一次,如果我此时当着大家伙的面大发雷霆,这非但说明不了什么,解决不了什么,反而会让大家很扫兴的,毕竟这与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啊。更主要的是,这样子的话,可就凸显了我这几年在外面白混了啊,一点都没有成熟啊,要知道,成熟,稳重,可一直都是同学们对我的正面评价啊。
所以,我强忍着怒火没有发作,暂时平复了下来,可是等我回到家里,还是被梓彤一眼就给看出来了,忙问我和同学们聚的怎么样啊,是出什么事了嘛。
我对着她三言两语的简单描述了一下,紧接着这胸中的怒火就再度燃烧了起来,掏出电话就想立马打通丁世申的电话,我一定要好好地质问他一番,如果他电话换了,那没有关系,我立马就去找其他同学要到他家里的地址,明天就登他们家的门,我要当面和他对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的忘恩负义?为什么要这么的以怨报德?为什么要这么的黑白颠倒?为什么要这么的寡廉鲜耻?请问,我特么到底坑了你什么?咱们一时一时,二是二的摆到台面上来,说一说,到底是你坑了我还是我坑了你了?要是还不行的话,那就把相识的同学都叫到一起来,这个局我来组,一定要好好的掰扯掰扯这件事,把来龙去脉给大家伙好好的说个清楚。
不过,这个电话最终并没有打成,被梓彤给拦了下来,她劝我说算了吧,咱们既然知道他是什么人也就罢了,再说了,就算掰扯清楚了,又有什么用呢?更何况,有些事根本就说不清楚的,只会越说越糟的。何况,你不是在聚会上已经给同学澄清过了嘛,我想,到底谁对谁错,大家伙心里面肯定都有一杆秤的,时间久了,真相是藏不住的啊。
我仍然在气头上呢,不想说话,梓彤继续语重心长的对我说,正哥,你想过没有,你们是同学,有很多朋友圈,熟人圈都是重叠的,要是到时候真的闹僵了,双方脸上都会挂不住的啊,到时候谁对谁错反而是次要的了。就算是请来了同学坐评判,可是大家伙两边都认识,而你多年不在家,小丁可是和他们长期有来往的,你这样让他们怎么表态啊?我看啊,这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和他关系好的人支持他,和你关系好的人支持你,咱们如果为了这点小事纠缠不清,那倒反而显得咱有些小气了,没有格局啊,这可不像你啊。而且,咱们这么多年来,帮了多少朋友啊,可是咱们从来也没有想过人家回报啊,你啊,干脆,权当做帮错了一个人就是了.
经过梓彤的这一番耐心开解,我渐渐地冷静了下来,没错,梓彤说的对,其实这也不见得就是一件坏事啊,最起码让我认清了这货是个小人啊,标准的一个用人时候朝前,不用人时候朝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