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才说了什么?
居然说自己是洪武清淑公主??
这个阴险狡猾、狠毒凶残的恶人是洪武久负盛名的清淑公主?有这样的公主吗?
可长空破联系到连日来的经历,忽然又觉得十分合理。
怪不得,怪不得她第一次见面就在问自己的长枪,怪不得当时她没命的吹嘘李怀渊,怪不得香海一定要找到她。原来她竟是那个清淑公主!鬼手神枪李怀渊的未婚妻,香海未来的嫂嫂!
长空破立即理解了柯一尘为何说自己是倚晴楼的第三个危机,她的确有这般能量。
传闻这个清淑公主深得启庆帝疼爱,专门指派了两位神将对她时刻保护;传闻清淑公主宅心仁厚,平易近人,连洪武八骏中的金银茶小钿也甘愿做她的侍女,常伴她左右;传闻清淑公主貌美绝伦,蕙质兰心,贤良淑德,娴静温婉......
长空破重新审视柯一尘,忽然觉得传闻也不一定都是真的。这个少女美丽聪明确实世间少有,但和其它的赞誉似乎相去甚远......
关于传言与谣言该如何界定的问题,长空破暂时不想去思考。她眼下最关心的,也是最清楚认识到的一件事就是——倚晴楼真的完了。她亲眼目睹过柯一尘惨状,实在难以理解,究竟倚晴楼主发了什么疯,敢把洪武清淑公主捉来那样凌虐。
这不就是自寻死路吗?就算清淑公主真如传闻中那么贤淑,恐怕也不会咽下这口气,更何况是柯一尘这等睚眦必报的凶人?
长空破忐忑地问道:“你打算回洪武,找倚晴楼报仇?”
柯一尘瞧她冷艳的脸流露出明显的不安,咯咯一笑道:“我在一盏茶之前还是这样打算的,现在我改变想法了。”
“你现在想做什么?”
“我想救倚晴楼。”
她说完顿了顿,等长空破“大惊失色”,追问自己为何要如此,自己再“飒然一笑”,说些感人肺腑的话来。不料长空破反应相当平静,沉默了一会儿,肃然道:“是......给她们个痛快的意思吗?”
柯一尘有些生气,自己在长空破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难道自己就不能以德报怨,不计前嫌,做点好事吗?
对此长空破的回应十分委婉,她说:“我久居山野,从小看过许多动物,明白了一个道理。猛兽是不会吃素的,鱼是不会飞的,蛇是养不熟的。”
嗯,猛兽是不会吃素的,鱼是不会飞的,所以柯一尘是不会干好事的。
柯一尘呸了一声,气鼓鼓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不拿我当好人。这主意不是我想的,是天寒有雪想的。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建议有那么几分可行性。”
长空破奇道:“天寒有雪?她何时给你建议了?”
柯一尘星眸闪烁,神秘道:“昨晚呀。”
昨夜荷无擎的那个眼神,让她一瞬间明白了一些东西。但却不明白荷无擎为何要如此,直到今日她才充分理解。
晏空花一定是预感到了元神机将有动作,但是她已在黄韵清面前失势,只能眼睁睁看着局势变坏,无力回天,于是希望借助外力来打破困局。
因此昨夜荷无擎只出了一剑,没有做过多阻拦。因为晏空花知道,当自己脱出重围之后,一定会听到费九关的消息。了解事情的全貌后的自己,第一件事绝不会是报仇,而是考虑如何救费九关。
与黄韵清的血仇凭单个人难以化解。但反过来想,元神机狼子野心,贺兰黑龙卫虎视眈眈,双方大战一触即发,眼下正是倚晴楼风雨飘摇之际,如果她能帮助倚晴楼渡过难关,很可能促使黄韵清原谅自己与费九关。
一个眼神,并不能传递出这么多的信息。但晏空花给柯一尘的这个眼神,却能引发柯一尘这些思考。连柯一尘也不得不承认,晏空花这个女人跟自己在某些方面是心有灵犀的,这是她们屡次勾心斗角而萌发的独特默契,换做第三个人万万无法理解。
她又嗤笑一声,“不过天寒有雪的考虑还是太简单了。就算我愿意暂且罢手,救下她和黄韵清的狗命。难道我还能带着洪武神将硬撼贺兰三部不成?王虚舟死后倚晴楼能苟延残喘到现在,就是因为它保持中立,两不相帮。如果洪武大举支援燕云,贺兰定会一鼓作气先把燕云灭了再说其它。”
长空破担忧倚晴楼主安危,焦急道:“既然如此危险,我们是不是应当快些行动?无论是去搬救兵还是支援倚晴楼,都需要时间赶路。”
柯一尘白眼道:“急什么。倚晴楼有天寒有雪撑着,一时半会儿亡不了。就算元神机今天动手,重兵把燕云城围成铁桶,她天寒有雪也能撑个三四天。我们不能从南都调高手跟贺兰三部硬拼,就得好好想想别的路子。嗯...你不是三山的吗?黄韵清怎么说也曾是三山弟子,你们就不能派些人来帮忙?”
长空破黯然道:“山里长辈若是出手,倚晴楼自然无虞。但三山门人迫于门规,不逾越天地境者不可下山。现在有本事下山的只有两人,一个失踪好几年了,另一个......脾气不太好,所以...他们出不来。”
柯一尘奇怪道:“这不是武神一脉的规矩吗?怎么你们三山也玩这套?”
长空破叹了一声,无奈道:“这是五六十年前三山被迫定下的规矩,原因复杂,一时说不清。”
柯一尘敏锐问道:“那你是怎么下山的?你连天地【app下载地址xbzs】境都没到吧?”
长空破正色道:“我是三山四舍诸位长辈的养子,不是门人弟子,武功是我自学的,诸位长辈未曾传我一招一式,算不得三山门人。”
柯一尘何等伶俐,一下就明白了其中的门道,嘿然道:“也就是钻空子呗。三山里面倒也有高人呐。”
长空破涩然一笑,不欲多谈这些,“总之三山恐怕是无法协助。你还能有法子搬救兵吗?你的侍女茶小钿在哪儿?”
“小钿要是在,我岂会遭这么多罪!”
柯一尘没好气回了一句,忽地有几分熟悉,好像之前王星澜在知道自己身份时也问过相似的问题。想起那日场景,她眼珠子转了转,喜道:“有法子了!背我起来,咱们先回去吃饭,吃完再去找几个能打的来。”
长空破熟练将她背起,柯一尘趴在她背,双手环住她的脖颈,下巴搭在她右肩,边思索对策边在她耳边轻轻吹气。好在长空破一天以来已背了她数次,知道这人像是有多动症般,看到什么都要拿来玩玩,浑没个公主的正型,倒也习惯了。
她犹豫了一阵,还是说道:“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柯一尘正拿手指拨弄她的耳垂,时而又把她鬓角发丝绕在耳朵,漫不经心道:“什么事?”
片刻之后,酒肆中的众食客均听到外面有个尖声惊呼,如鹤戾九霄,震得人双耳发聩。
“什么?!香海也在贺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