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前方败退回来的骑兵,蒙恬皱了皱眉头,这条河道完全限制了骑兵的冲杀。
就算是换成防御力最强的重骑也没有用,马在过河道的时候必须跃起,而只要是跳起来,就一定会有弱点暴露出来。
不过好在他并非只带了黄金火骑兵。
此处多丘陵地带,虽然适合骑兵从高向低冲锋,但同样也适合敌人,因此除了两千轻骑、一千重骑之外,他还带了一千重甲和一千弓箭手。
向一旁的传令兵挥了挥手,蒙恬沉声道:“命令弓箭手准备。”
“是!”
与普通意义的弓箭手不同,秦国的弓箭手以弩箭为主、弓箭为辅,说是弓箭手,其实叫做弓弩手更合适。
弓箭用以远距离削弱敌人数量,而弩箭则是在比弓箭稍近一些的距离,精准地射杀敌人,两者之间若是配合得当,就算是再怎么厉害的重骑、重甲也冲不来。
随着沉闷的号角声吹响,一千弓箭手已就位。
似乎是听到了号角的声音,河道旁的那一千士兵也动了起来,依旧是保持四排的阵型不变,不过后三排的士兵纷纷举盾补位来,架起了一个前两层、两层的盾牌壁垒。
“放箭!”随着蒙恬的手重重挥下,闪烁着冰冷寒光的箭,从秦军弓箭手们的弓和弩,纷纷飞射而出。
一轮箭雨过后,河道附近的一千士兵趁着下一波箭雨还未来到的空挡,迅速将插在周围草地的,以及插在盾牌的弓箭,全部收集起来,然后再次摆成了刚才的阵势。
“放箭!”和刚才的齐射不同,这次蒙恬选择了交错射击,但在经过了足足两分钟的箭雨过后,对方依旧没有任何的受损,蒙恬只得被迫停止了这种毫无意义的进攻。
“将军,为何要停止进攻,他们手中所持的盾牌并非长盾,只需在经过几次箭雨的攻击,应该就撑不住了。”
蒙恬瞥了出声询问的副将一眼道:“你都知道这个道理他们会不知道吗?
若是继续紧逼下去,他们一旦撤回身后的林中,到时候你敢带兵进去吗?
去,领一千轻骑,从骊山绕到他们的背后,号角响起时我会派重甲兵前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而你们则从背后发起突袭。”
战争打到现在,蒙恬也看出来了,对方根本没有伏兵,也并非是想威慑自己,而是真的要靠这一千人来抵挡自己的救援。
如若是威慑,早在前几次的进攻就试探出来了。
至于以这一千士兵作饵就更不可能了,先不说他们刚才仅是被动防御,甚至还放任黄金火骑兵回来,完全没有趁机削弱他们兵力的意思。
单从那整齐、迅速的动作,蒙恬就可以看的出,这支军队哪怕是在嬴修远的手下,也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
而且看他们的阵型、武器,蒙恬想起了战国时,秦还未开始展露锋芒之前,旧六国的一支军队——魏武卒。
这是当年吴起组织和训练的一支军队,在这支军队最强盛时候,创下了“大战七十二,全胜六十四,其余均解(不分胜负)”的奇功伟绩。
在阴晋之战中,更是以五万人击败了当时秦国的五十万大军。
不过这支部队还未强盛多久,便被孙膑利用了他们过于自傲的心理,将其主力部队诱入包围圈内,一举歼灭。
锋芒被挫没多久,这支军队又失去了当时魏国唯一一位有能力操纵他们的将领,从此魏武卒便一蹶不振,然后渐渐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
不过这些对于蒙恬来说,终究只是个传说,他并不相信有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军队存在。
就算是有,他也相信,自己所训练的部队不会弱于对方多少。
蒙恬从军十几年,一般的对手只是听到他的名字就落荒而逃了,以一千人便想抵抗他五千人,这是他从未遇到过的**裸的羞辱。
“击鼓!进军!”
震天的鼓声响起,一千重甲兵走在最前面,迈着整齐的步伐朝河道进军,排与排之间十分紧密,但列与列之前却十分松散。
一千重骑跟在重甲兵的后面,轻骑跟在重骑的后面,骑兵所排列的阵型和重甲兵的差不多,但是却正好错开一列,这样可以让他们随时从重甲兵的队列中冲杀出去。
弓箭手站在最后,他们并没有太大的移动,弓手们张弓搭箭,弩手也纷纷将手中的弩换为了弓,然后斜指天空。
二者的距离并没有多远,重甲兵很快就到了距河道不足百米的地方。
轰!轰!轰!
在他们的身后,似乎是什么东西被炸开的声音接连响起,蒙恬急忙下达了停止进军的命令。
没多久,一阵大地颤抖的震感传来。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蒙恬的瞳孔猛地一缩,急急地向身旁的传令兵道:“快!击鼓!告诉他们停止突袭!”
鼓声还未来得及敲响,树林中的冲杀之声便响起了,与此同时,湍急的温泉水从河道游直冲而下,瞬间将宽大的河道给填满了。
奔腾而来的温泉水,如同一个不知名天神用宽大的神剑,划下了一道天堑一般,斩断了他们继续进军的可能性
灌了水的河道重甲兵根本无法通行,而骑兵过去,也只是送死而起。
没有了他们的压力,前去突袭的那一千轻骑,就相当于是给敌人送了一盘大餐。
河对岸的一千士兵立刻分成了三、七两股士兵,人多的依然是分站两排,高举盾牌,守在河道旁,人少的则是迅速向树林中跑去。
蒙恬手中紧攥着缰绳,但他却对此根本无能为力。
重甲兵无法渡河,骑兵又不能过河,而因为己方一千轻骑的原因,他也无法放箭继续攻击,只能眼睁睁看着被对手擒获。
这场战争,他输了。
自己因为见项燕多次被逼入绝境而衍生出的对诸葛孔明的莫名的畏惧,再加之魏武卒的名声,还有自己心底一直认为不会输于他们自傲。
这一切的一切导致了他的每一步都无比谨慎,同时又带着些许的冲动。
过于谨慎导致他一直被拖延到河道正好修建完的时候,而些许的冲动使得一千轻骑陷入危境,同时又限制了自己远程一直消耗对方的可能性。
竟能够将自己算计到这一地步,蒙恬对于此次的领兵将领是谁感到有些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