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王掌柜想的要更深远一些，等对方讲将话说完。

在任何试探、谈判、交涉的时候，前面的话基本都是废话，虽然作用不小，起到铺垫、吸引、氛围等作用，但主要信息还是蕴涵在中间或结尾那些话里。

那些才是重点。

听到对方竟然说要买两件商品，王掌柜心中瞬息之间，闪过多个念头。

第一个念头就是，难道对方看上了店里的某个东西？

接着就是：“我店里有什么东西值得对方如此拐弯抹角？”

想了一下，似乎没有。他倒是有两件新上架的真品，不过两百金币可买不走它们！谁让他这里的东西全是是自由定价的呢。

再接着就是：“难道店里有什么宝贝是我遗漏了？”

这个念头冒起的瞬间，犹如醍醐灌顶，前面的所有疑问一下子得到解答。

对，就是这个！这就是对方的目的！

他一下子想明白了对方的真正目的！

王掌柜正要翻脸将对方轰出去，然后关门清算商品，突然心生一计。

既然对方知道，那何不让对方替我找出来！

不然几百件商品，要找到什么时候，何况还不一定能找的到。

等对方找到的时候再翻脸也不迟！大不了到时候直接开个天价，让对方买不起走人！

王掌柜一拍手掌，脸上含笑。

“好！就依你所言！既然老弟都这么捧场，我亲自带你去挑选！”

上钩了！

覃川心中一喜，脸上不露声色。

他走在前面，王掌柜紧紧跟在后面。

覃川将所有角落都找了个遍，也不见黑箱子的身影。

王掌柜的眼睛始终紧紧盯着他的眼神和表情。

覃川怎么会察觉不到，不过掩饰的很好罢了。

眼中露出一丝失望，皱着眉，“掌柜的，怎么还是上次那些货？”

他是心中真的失望，倒没有丝毫装模作样。

以王掌柜多年阅人的经验，自然看出对方这表情不像是演的

顿时心中暗自庆幸起来。

原来对方看中的东西不在店铺里面，幸好当时没有把对方赶出去！

这么说的话，对方看中的物品应该还在后院库房里放着没有上架，而那里面可是足足上千物品，来源更是五花八门。

也不知道这人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嘴里回答说着，“老弟这话说的，这才几天时间，哪能那么快进新货啊！要是真那么快，那一定都是些假货！”

说的好像你这里就有多少真货一样，覃川心想。

王掌柜接着说到，“不过老弟要是不满意的话，我后院库房里还有些存货，都是留着来应急的，不如去哪里挑两件？”

两人相互算计。

不过总的来说目前还是覃川占据上风，因为对方的行为全在他计划之内！

覃川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不好意思道：“这不好吧？毕竟是库房……”

“这是哪里话，既然老弟这么照顾老哥我的生意，这次怎么也要让你满意而归！”

“那……就多谢老哥了！”

覃川一脸感激之色。

在称呼上，两人都越来越亲热，一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样子，心中却各自冷笑。

两个伙计看得是云里雾里，目瞪口呆！

王掌柜偷偷给两个伙计使了个眼色。

然后将对方带到后院，两个伙计对掌柜使的眼色倒是领悟的透彻，第一时间跟了上去！

原来是王掌柜怕对方强抢，于是将两个伙计一起叫在身边。

反正这时候店里也没生意。

覃川将一切看在眼里，猜到了对方是什么心思，心中暗笑。

反正他今天是绝对买不成东西的，哪怕黑箱子真的在这里，也只能装作不屑一顾，去选择其他两件东西。

不然一旦被这掌柜看出什么东西来，那他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身后跟着两个伙计，王掌柜心里底气十足。

拿出库房钥匙打开库房大，然后推开。

“里面就是全部库存了！老弟看上什么东西随便选，一律半价优惠！”

半价？到时候价格随我定，只要不低于零折，想要多少折扣都可以！

“这里面就是所有物品了？不会有遗漏吧？”

他先提前问清楚，好决定接下来采取什么行动。

要是这里依然找不到黑箱子，又是对方所有的存货，他就随便挑两件物品。

而要是还有其他存货，只要他没找到黑箱子，然后露出失望的样子，相信这掌柜就会主动带他去寻找。

王掌柜知道对方担心什么，不就是怕找不到那宝贝吗。

为了打消对方的顾虑，他捻了捻胡须，说到。

“既然我们都是这样的关系了，那我就和老弟你说句透底的话，别传出去就行。

这里面是我剩下的所有存货！要是老弟还不满意我也无能为力！

那些卖不出去的货，我也放在了里面，嗯，放心，都是正品货！我认为每一件宝物都是有灵的，只是那些凡夫俗子肉眼凡胎不识宝物真颜，无此仙缘才使它们蒙尘，所以，每隔一段时间我都会将它们拿出去重新放在店铺里，直到它们遇到它们真正的主人为止！这也是我王某人从事这一行的根本理念，这些年来还是第一次对外人诉说！只希望老弟不要笑话就好！”

覃川听完，顿时肃然起敬，一脸正色说到，“老哥那里话！如此崇高的理念，小弟我佩服还来不及，何来笑话一说！老哥请放心，今天那些话，我一个字也不会往外透漏！”

然而心中想的却是，全部存货？那就好！要的就是这句话！

至于其他屁话。

“还想让我帮你宣传口碑和塑造形象？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他一眼就看穿了对方的如意算盘。

王掌柜手一伸，“老弟也是性情中人啊，那就请吧！”

覃川跨了进去。

顾心舟还不知道，此时正有个人为了那个已经消失不见的黑箱子而煞费苦心，百般算计。

他现在睡得很香。

……

一千多件物品，哪怕是怀着明确的目标，也并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找完的。

何况库房不比货架，很多东西都是胡乱叠放在一起的，有时候需要搬开上面的东西才能看到下方的物品。

王掌柜为了那件可能存在的宝物也是煞费苦心，指挥着两个伙计搬上搬下。

而他自己则紧紧跟在覃川身边，试图从他表情里面看出什么来。

最终覃川空手离开了仙缘阁，心中无比失望。

而王掌柜则拿着两件东西，反复翻看着，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有什么奇异之处。

不过也不是那种明显一看就是假货的货色，这让他反而拿不定主意。

因为库房里存放色东西实在太多，有些东西甚至已经放了超过十年，所以他一时之间也想不起这两件东西的来历。

旁边两个累得直喘粗气的伙计中的其中一个指着一件物品，那是一个翠绿扳指，弱弱说道：

“……掌柜的，这枚扳i指是当初我送你的提携谢礼！在铭轩玉器店买的，你当初不喜欢带就扔在了这里……”

王掌柜脸一黑，拿着另一件问道：“那这件呢？”

伙计弱弱的摇了摇头。

覃川选择两件物品的时候，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他通过观察王掌柜的表情，来判断对方是否知道这件物品的来历。

所以两件物品王掌柜都不认识完全不足为奇。

只是他没料到其中一件竟然会是其中一个伙计买的东西。

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他至少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那个黑箱子要么被人买走了，要么就是那掌柜已经意识到那是件宝物收了起来。

“我今天刚到仙缘阁，那掌柜一脸仇视不欢迎我的样子，不像是被他拿走了！”

那么，现在有九层的可能是被人给买走了！

可是是在什么时候买走，是什么人买走的他却一无所知。

“已经过去快四天时间，很难追查……”

“该死！到底被谁买走了？”

覃川有些气急败坏起来，就像自己心爱的东西，被人生生从眼底偷走了一样。

“不能着急，慢慢想！”

“那个黑箱子那么大，招摇过市，肯定引人注目，大不了一点一点打听，总会有人看到……”

……

对了！

脑海一道闪电划过。

划破了谜团，照亮了方向。

覃川激动莫名，现在任何一点信息都会让他激动万分。

此时，他才突然发现他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因为黑箱子造型太假的缘故，王掌柜被我讹诈，那么第二天他绝对不会继续再将它放上货架，防止再此被人讹诈！他当时的反应应该是扔进库房里面，等风波过去之后略做修改再拿出来售卖，可是现在黑箱子既然不在仙缘阁的库房，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

“它当天就被人买走了！！”

得出这个结论后，覃川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眼中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到底是何人，眼光竟如此犀利毒辣？！下手如此果决？！”

“……所料不错，那人的性格应该是个独断专行、只相信自己的判断的人！主见极强，而且心思细腻，城府极深，不然以王掌柜那种奸猾狡诈的老狐狸，不会到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

在心中，他对那个神秘的买家越发好奇，同时无比忌惮。

在当时所有人都已经认为黑箱子是假货的情况下，那件黑箱子简直就是自带光芒，然而对方不仅在没有引起别人注意下买走黑箱子，甚至连王掌柜都没有产生丝毫怀疑。

“到底是谁……？”

只怪当时他心中得意忘形，一心专注于挑选战利品去了。

更让他气愤羞恼的是，挑选了半天工夫竟然两件全都是假货，被他第二天转手就低价卖给了异宝斋，二十枚金叶子，真特么奸商……嗯，这个不是重点！

他记忆力一直都还算不错，既然确定了黑箱子是当天就被人买走的，那事情一下子就简单多了！

闭上眼睛，一点一点在脑海里回忆当时的情形。

“……除了我，掌柜和两个伙计之外，当时仙缘阁内还有十二个人！其中两个是十四五岁的少年，七个是青年，从十六七岁到二十六七都有，三个三十四岁的中年，还有一个老年！只有一个女性，其他十一个都是男性……”

……

熟睡中的顾心舟并不知道，那个追查黑箱子的人还挺聪明，竟然一点一点顺藤摸瓜，即将摸到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