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爷?姑爷?”
有了前车之鉴的少女不大敢靠近任川,只在离他一丈之外轻声连叫。
神色有些惶恐:他不会……摔傻了吧?这可怎么办好?小姐好不容易才选了位姑爷,若是大家知道他是被我弄倒摔傻了,我、我怎么能对得住小姐……
越想越难过,少女鼓起勇气,小小地往前迈了两步:“姑爷?”
由不得她不怕啊,刚才依言拿了铜镜给他,可他一照就是小半个时辰,整个人仿佛变成了雕塑,动也不带动的。
就算那些最臭美的女子也没见这样照镜子的……少女想道,又忍不住看了看面前这位姑爷,呃,若论容貌,貌似也没几个女子能跟他比吧……
确实帅啊……任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叹息着。
不得不说,刚接了镜子看过去的一刹那,小刀会序曲又在脑海中响了一遍。
他是真的体会到至尊宝在镜子里照出个猢狲的感觉了。
原来,“我”居然不是“我”。
那种强烈的陌生感,生出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人在无尽虚空却无一处可以落脚的荒诞感受。
比至尊宝运气好,镜子里不是猢狲,而是一张帅得吓人的脸。
虽然是只能映出模糊形象的铜镜,任川依然充分认识到这一点。
不仅帅,而且,年轻,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若是带着这张脸回了“前世”,姐姐粉阿姨粉只怕多得要炸翻微博。
“前世”这个词儿应该没用错吧?任川有些苦涩地想着。呵呵哒,看了几万块钱的网文,没想到还真赶上了穿越大军的趟。
任川一瞬间甚至有些怀疑,某点是不是某个时空管理部门定制的道具:如果你恰好充值或者阅读的字数,在某个时刻满足了某个特定的数字,你就会成为穿越者什么的……
虽然从醒来就隐隐意识到这个可能,但是当发现居然脑洞撞中了真相的时候,任川还是懵逼了很久。
师父的病怎么办呢?他咬了咬牙,一瞬间,有流泪的冲动。
“姑爷啊……”
一直被充耳不闻的声音,已是带上了哭腔。
任川暗暗叹口气,干涩的眼睛眨了几下,将镜子放下。
“你是不是担心我摔坏了脑袋?”直视少女,问道。
少女悄悄退了一步,点头。
“我也担心脑袋坏了,总觉得懵得很。”任川斟酌着词句:“要不然,我问,你答,我看看我脑袋摔坏没?”
“好。”少女点头如啄米。
任川摸了摸后脑勺的包,问出第一个问题:“那个,我昏过去多久了?”
少女想了一下:“一炷香?或者两炷香?反正没多久……”
哦,魂穿的流程这么快的吗?任川点点头,又问:“我是不是要在办喜事,要娶你家小姐?”
“是啊。”少女先点头,随后一愣,飞快地摇头:“不是不是,是我家小姐,要娶、娶你!”
任川眨了眨眼。日了,入赘吗?
“那……”他斟酌了一下,继续问:“我是不是无父无母,是个孤儿?”
既然决定把锅甩给某点,那某点孤儿院恐怕是逃脱不了的节奏了——这是感性思考。理性思考的话:这显然是古代,祖宗香火大过天,一般情况不会入赘吧。譬如有位姓宁的前辈,就是全家死光才入赘拉倒~
少女双眼猛然睁大,神色惊慌,甚至有点口吃:“啊?不是,不是啊,怎么会,姑爷,你别吓婢子啊,你怎么会是孤儿,任员外和任夫人,都都都都健在啊!小小小姐昨天还让人去你们小潭村,说以后小潭村该纳的税粮,以后都都纳到任家去,算是小姐和姑爷对二老的孝心……姑爷啊,我去请范爷爷来看看你好不好?”
想了想任川可能不知道范老是谁,连忙又补充:“我们寨中三老十将,范爷爷就是三老之一,医术特别特别厉害的,据说外面人家都称他是‘生死手’呢。我我我我请他来给你看一下好不好?”
任川心口猛地一跳。
倒不是为了自己不是孤儿、有爹有娘什么的,而是少女无意中透露的其他信息,让他震惊不已。
“寨中”,这是个山寨?还“三老十将”,还“生死手”,尤其是这个生死手,这也太江湖了吧?
忍不住又扫了对面的大戟一眼。
别急别急!任川控制表情,在心中飞快地梳理着:山寨纳什么税粮,土匪的话都是抢吧。所以这个寨,指的不见得是山寨,而是类似于清风寨这样,属于朝廷的行政机构——水浒,小李广花荣被老宋拐跑之前,官职不就是清风寨的知寨嘛。
恩恩,多半如此,不过清风寨也就文武两个知寨罢了,这里,听听,三老十将?看来还是个大寨。
“哈哈哈哈,对对对对!”任川大笑几声,拍了拍脑门:“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了,我可不是父母在堂吗?我爹任员外嘛,我娘任夫人嘛,我,任川嘛……
话一出口连忙闭嘴,心想要死要死,遮掩太急说秃噜嘴了,这身体恐怕叫任我行的可能都比叫任川大,正想着怎么圆回来,却见少女似是松了口气般,在胸口轻轻拍了拍,庆幸道:“还好还好,姑爷总算记得自己名字,想必没什么大问题。”
歪打正着,真叫任川?任川微微恍惚了一下。为什么魂穿非知名人士往往与本体同名?是多维世界的偶遇?还是时间长河的逆流?任川大脑短路了片刻,决定立刻停止这种脑细胞自杀的思考。
如果是“前世”,有女的拍着胸口安慰自己,那一般来说非绿茶即白莲,总之都是做作。但这少女做出这个动作,却是一派的天真洋溢,显然完全出自下意识。
任川看在眼中,心中了然:看来古代人到底见不多识不广,淳朴的很。这样就好,一个小毛丫头,应该不难忽悠。
笑眯眯道:“我觉得也没什么大问题,要不,我们继续?”
“好呀。”少女连连点头,虽然没什么大问题,但要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岂不是更好?
“继续问了啊,你们小姐,今年多大?”
少女浑然未觉任川悄悄改变了问题的性质,一本正经地皱了皱眉,不悦道:“姑爷,你是不是没有看纳彩的鸾书?我家小姐辛巳正月生人,如今是庚子年二月,正该一十九岁。”
任川可不算不出辛巳年和庚子年之间隔了多少,只是被庚子年三字吓了一跳,心说庚子年八国联军进北京啊,我不会是清穿吧?
伸手摸了摸脑后没辫子,微松口气,问道:“对,你说的一点不错。那我考考你啊,你可知道今年的年号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