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京城已经三天半了，白日行军，夜晚扎营。此刻已经约有三百公里的路程。

黄昏时刻，营帐前一个坐在小凳上的少女一只手托腮，另一只玉手往桌上拿点心，梦幻的瞳孔停止转动，有点愣阵阵，似乎在发呆。但那平静的瞳孔却有道白色身影时尔蹁跹，似仙娥舞步回旋，时而逐空，似玉女嫦娥奔月，时而奔腾，似白马飞踏风雪。右手持剑，剑刃所过虚空，龙吟昂昂连绵不绝。左手化掌，掌锋所破之处，虎啸凶凶。身法越来越快，出现重叠身影。龙吟虎啸之声逐渐嘹亮，疾影达到极致，最后疾影重叠化为一条白龙。

昂昂之声如雷震耳，白龙如闪电般在江面上翻腾。

溪边的上烤肉的士兵早已目瞪口呆，震惊不已，莫非遇到世间传说的真龙，直到烤到手指才反应过来这是小殿下练功形成的景象。

柴戈哈哈大笑，后继有人，让他大感安慰，以往他对明玉不加颜色，甚至严厉，那是因为他不仅要天道门与邪蛮的压力，也是对明玉期望太重。

明玉听到父皇的笑声，四年以来的辛酸与努力终于得到了认可，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此刻却努力止眼泪流出，骄傲与好胜已经让他习惯了吝啬每一滴眼泪，泪水是弱者的武器，并不属于他。

真气如蓝田玉生出的白烟一般从丹田不断冒出，滋润与扩张柴明玉全身筋脉。柴明玉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力量的增长，从未有过的强大，从为有过的酣畅淋漓，这种感觉实在美妙。

禁不住将镇龙诀演练一遍又一遍，越演越快，随着步法越急，掌势渐汹，最终疾影竟龙吟江上的奇景。

昂昂。

随着一声贯彻天地的龙吟声震荡人心，白龙化成了一个白色身影，洁白如玉的小脸上那双似笑非笑桃花眼掩饰不了兴奋，奇经八脉彻底贯通，步入一流高手行列。

七岁能达一流高手境界的，古往今来绝无仅有，第五倾城与天道圣君未知，北帝没有，南皇也没有，柴戈更没有。

“赏！”隔着百米江水仍能柴戈的喜悦之情。

两名侍女玉足轻点江面，洁白如玉的手端着琼浆玉液与良肉鲜果赐予明玉。

顾雄正陪同柴戈在江上饮酒食肉，这一翻奇景自然是被他看在眼里，果然虎父无犬子，这位明玉殿下是个万中无一的奇才，他也曾被那些人暗中联系过，想法有些动摇，不过柴戈武功盖世，圣人不出，谁与争锋，再加上皇室终于后继有人，让他变得坚定。

“朕的皇儿比你们家的少年天才如何？”柴戈端起满满一大碗烈酒，咕噜咕噜地灌进肚里，哈哈大笑道。

对于正在沉思的顾雄来说，柴戈这句话有些突然，语气颇有作为家长的骄傲。这是柴戈第二次提及柴明玉与顾南山的比较，主要是顾南山四岁就能举起千斤巨鼎，在京城太有名气，各方豪强争相订亲，唯恐未来的小圣人落入别家手里。

“顾南山心性太差，远无法与小殿下的天资相提并论。”顾雄中肯地道。如今对于那个三天三夜不肯吃饭的小王八蛋，他真的无可奈何，只能盼望弟弟弟妹速来帮忙。

雨旦坐在柴戈身旁，默默地帮他清理洒在衣服上地酒水，柴戈却知道她有些生气。

“为夫今天高兴，特饮一碗烈酒，有无不可。”柴戈大大咧咧地道。

雨旦冷哼一声，将秀帕扔在他怀里。

“好好，我今后都不喝烈酒了，可以让小明暄监督作保。”柴戈安慰好雨旦，便回答顾雄道：

“那小子不是心性太差，是因为性格太倔，脾气太臭，而且天不怕地不怕，谁都不放在眼里，早晚会吃大亏。他的天资虽然不错，但和朕的皇儿相比还是差得多，他以后的成就可当明玉的一个护卫。”柴戈在故意贬低顾南山的同时又夸赞明玉，心中无比畅快，有作为家长的成就感，也有打击那小混账的快感。

……

明玉方落岸，却见明暄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仔细打量他。她不敢置信，这位呆呆迂腐的弟弟竟只用一个月就将彻底融会贯通镇龙诀，去年她才开始这门功法，如今也只是勉强驾驭。

“姐姐，怎么了。”面对明暄灼灼的目光，明玉有些惊慌，不知所措地道。

明暄也觉得自己方才的行为有些突兀，尴尬地咳嗽两声，直了直小身板正声道：“不错！不错！我们柴家终于后继有人了，弟弟你有出息了，你姐姐当然很高兴。”

明玉连连否认道：“都是姐姐教导的功劳，明玉不敢居功自傲。”

望着一脸谦虚的明玉，明暄本想准备打击一下他，让明玉知道他姐姐好多超出常人的本事，从而维护自己作为姐姐的地位与尊严，以免以后不把她放在眼里。

但此刻，明暄只好从旁侧击，柔和道：“明玉，你觉得姐姐待你如何？”

明玉诚恳地道：“姐姐有好吃的，好玩的都分给我吃，分给我玩，还把父皇的镇龙诀传授与我，自然待明玉极好。”

明暄眨了眨灵动大眼，嘴角抑制不住一缕极为好看的狡黠笑容几，语气却极为成熟地感叹道：“如今明玉已成为当世奇才，以夺得证道圣人的资历，未来比肩第五倾城，天道圣君也不是没有可能。如今姐姐还年轻貌美，能得到你几分尊重。怕是以后明玉成为人间至尊了，便会嫌弃姐姐又老又丑。姐姐每想至此处，总是伤心，耿耿于怀。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唉！”

七岁的明暄语气老气横生，绝美稚嫩如玉的小脸一副担心与叹息的样子。

莫非姐姐还在为那只九尾灵狐的事情而无法介怀，还没原谅自己，明玉心中不禁难受。他那双绝美似笑非笑的的桃花眼此刻变得无比严肃：“无论姐姐将来变成什么模样，在明玉心中姐姐永远年轻貌美，明玉用自身性命发誓永远爱护与尊重姐姐，若是有人感伤害姐姐，那么他们皆是明玉的敌人。姐姐是柴家的人，明玉即使是死了，也要用自己的尸体守护柴家安危！”

明玉的声音虽稚嫩，却无比果断坚定，足以振动山河，让柴戈好感大赠，雨旦看他时眼神中更多了一丝怜爱。

明暄本想欺骗明玉帮个小忙而已，没想换来却是明玉的一副重誓，此刻她的小内心不禁的感到惭愧，还有感动。

“明玉。”雨旦柔和地唤道。

明玉听到雨旦的呼唤，向明暄行了一礼，便到河岸上拜见父皇与皇贵妃。

“明玉，你过来，到我身边来。”雨旦用她那如沐浴春风般语气道。

雨旦仔细打量来到她面前的明玉，他那小身板直直的，一双绝美的眼里充满严肃与尊重，似个小大人似的。

雨旦见此，心中怜意大增，禁不住将小人儿紧紧地搂在怀里。

“好孩子，这些年委屈你了！”

明玉从未享受这般疼爱，那双绝美的桃花眼此刻如湖水决堤一般涌了出来。

“若是不嫌弃，你以后可以也像明暄一样称呼我。”雨旦此刻母爱泛滥，也顾不上上官皇后的意见了。

雨旦用帕子轻柔地拭去明玉小脸上的泪水，不停地拭尽，不停地涌出，似要将多年的辛酸与委屈倾泻尽。

“娘！”稚嫩的声音带有哭腔的呼唤，又似有女儿家地委屈。

“嗯，好孩子！”雨旦也流出了些眼泪，她是为明玉多年的艰辛而流。

一旁的柴戈叹了口气，多是感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