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人是真的会有杀气这种东西产生的，我们一般称呼这种杀气为“杀红了眼”，在这几次提心吊胆的搏命后，吴明身上真的有着一种让普通人害怕的压迫感，现在这股子杀气和狠劲随着这个“滚”字全都爆发了出来，男人下的战战兢兢，颤抖着退了一步，张了几次嘴没敢说话，转身退回了车厢内。

吴明收起了弩，对这群人的不屑感更加重了，“呵，一群垃圾。”

……

车厢内明显分成了三伙人：张茹母女，孙凡和她的家人，刚才在行政楼救下来的人。这三伙人的待遇也截然不同，张茹母女坐在小吧台里，小姑娘安安静静的吃着零食喝着冰镇可乐；孙凡一家在卧室里，卧室的功能是最齐全的，地方足够宽敞也可以让担惊受怕的人休息一下；剩下的人坐在沙发上，他们什么也没有。

从某种意义上讲，吴明是个很吝啬的人，他并不愿意把自己宝贵的物资拿来分给并没有紧迫需求的陌生人。

卧室里，孙凡躺在床上，经历了这个下午，她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去想其他的事情了，现在这样，有柔软且宽广的床睡，有各种零食吃，有各种饮品喝，最重要的是自己担心的家人也都很安全，这对她来说就已经太足够了。

可孙凡的父母和哥嫂并不像她这样放松，嫂子犹豫了一阵，试探着问：“凡凡，你看你能不能……”

话说了一半孙凡的哥哥就轻轻的拽了拽她的嫂子，“人家能救咱就已经仁至义尽了，你还想什么呢？”

嫂子眼睛里已经有了泪光，刚才的话是她鼓起很大勇气才说的，话未说完就被打断，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全都泄了出去，抱着哥哥哭了起来，“我也知道，就是……”

过了一会，嫂子用手抹了两把眼泪，“凡凡，嫂子刚才说错话了，你别往心里去。”

孙凡看着哥嫂，又看了看父母，只觉得一阵为难，半天才懦懦地说：“姐……”

就在这时卧室里想起了吴明的声音：凡凡，来驾驶室，我跟你说些事。

孙凡长出了一口气，快速的说了一句“我先过去了。”就低着头逃也似地离开了。

……

驾驶室的气氛很是沉默，吴明在全神贯注的开着车，孙凡在玩着衣角，好一阵，两个人突然同时开了口：“对不起啊。”“抱歉。”

说完两个人都愣了一下，看了对方一眼突然笑了起来，气氛一下轻松了起来，孙凡笑着说道：“看来我们之间有些东西还是没变，不过我嫂子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就是……”

“我懂，”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不用说，我都懂，我也能理解，发生这样的事情，谁会不担心呢，不担心我也不至于跑这么远了，只是我很抱歉我不是救世主，我也不可能冒着危险去一而再再而三的救人，天快黑了，我要赶紧把你们送到军区，不然天黑之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嗯，我知道的。”孙凡说道。

吴明笑了起来，“我知道你知道，好了别这么低落，至少现在我们都还活着嘛，放松一点吧。”说完吴明点开了一首歌播放。

“……我的心里住着一个/苍老的小孩/如果世界听不明白/对影子表白……”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首歌？”

“当然是你之前告诉我的啊。”

“这里还有别的歌吗？”

“点开那个屏幕自己翻，应该都是你喜欢听的。”

……慢慢的，驾驶室内的气氛放松而又活跃了起来，吴明身上的紧张感和杀气也慢慢的被冲得越来越淡。

“你说真的末日了吗？”聊着聊着孙凡突然问出了这个问题。

“现在看来应该是真的。”

“哦。”孙凡突然沉默了下去，吴明知道这是正常的，就连提前知道的自己一时间也难以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末日，更何况是刚刚安稳下来的她呢。

过了一阵，孙凡好像调整了过来，“末日的话你应该需要武器吧，我知道警察局在哪里，我偶尔也会看看这类小说的。”

“不去。”吴明直接拒绝了这个看起来很美好的提议，看着孙凡略显疑惑的神色，这个下午吴明第一次有耐心的给她解释了起来。

“在末日到来的时候一个警局的人全都被侵染是个极小概率事件，而只要没有被大部分的侵染，那么作为警察在有装备的情况下应该是完全有能力清扫那些被侵染的人的，那么他们要么护送着幸存者去军区，要么就是原地固守等待救援，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我们都不会有任何收获的，前者他们一定会带走一切能带走的资源，也就是说我把自己暴露在危险环境中一段时间大概率并无收益；后者更可怕，意味着我要面对一群拥有武器的陌生人，这是很危险的，即使是面对警察；如果真的发生了全局都被侵染，以警察局那个人流量，也不是我能清扫得了的。更何况我们现在很安全，还要去一个更安全的地方，所以并不需要。”

吴明说了一大串的长篇大论，看着孙凡将懂未懂若有所思的样子，突然一阵没由来的轻松和愉悦感涌上心头，忍不住摸了摸孙凡的头，“好了别想了，到了军队你们就安全了，到时候你们一家安安稳稳的生活就行了，国家还在呢，你们有军队的保护什么事也不会有的，那些我没救出来的人也会被军队救出来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吴明顿了一下，“一定会的！”

孙凡却是皱了皱眉头，好看的眉毛被拧成了一团，看着吴明，“那你呢？你不留在军队保护区吗？”

吴明看着她斟酌了半晌，最后却隐秘的叹了一下气，“我想留下，但是我有我的冒险和使命，所以，你只能自己照顾自己了。”

说完吴明又轻轻的揉了揉孙凡的头发，把眼底的不舍藏得很隐蔽，“别想了，好好的就行了。”

孙凡只是低低的应了一声，“哦。”就再不说话了。

驾驶室内又陷入了沉默，只有播放器在放着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