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辛劳,白杆兵跋山涉水回到石柱。
谭保和三梆子做出了一个郑重的决定:以后就在巴蜀定居,跟着秦良玉混了。
这晚上,谭保做了一个梦。
梦境里,又出现了熟悉的厮杀……流血……激烈的战斗场面,忽然有一个美丽苗条的年轻女人,朝他跑过来,张着手叫喊,“谭保,谭保,你快来呀……”
呀,那女人却是邢彩果。她披头散发,额头上还淌着血。
一惊,醒了。
心里还在咚哓跳,谭保抚抚胸口,心里不禁有些慌乱,邢彩果……那个温柔可爱的女人,她在哪儿?还好吗?
想起这些,心里就涌起一阵温暖而又无奈的滋味儿。
还有些心酸。
但是,谭保可不想为了邢彩果就离开秦良玉的军队,他不愿意再回到义军的队伍里,这事儿很容易理解,高迎祥、张献忠等人,顶多算是枭雄,他们要和秦良玉比起来,就跟石头蛋子比美玉一样。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
第二,谭保带着三梆子,在兵营里转了一圈,察看了部分伤号的情况,回来的时候遇到了秦良玉的侍从,阿福。
阿福疑惑地望了谭保两眼,问道:“保,这么快就回来了?”
“呵呵,我就简单在兵营里转了一圈,没做什么。”
“嗯?你不是去松竹岭了么?”
“没有啊,什么松竹岭?”
“咦?”阿福瞪大了眼睛,“保,你搞什么名堂?刚才不过一盏茶时分,你来向老夫人请示,是去棋盘岭采药,还要了一块路引牙牌,是和那里的当地土司联系……”
“什么?”
谭保大吃一惊,也把眼睛瞪起来,“阿福,你什么,你看错人了吧,我什么时候要过路引牙牌……我刚才一直和贺老三在一起。”
三梆子在旁边一拍大腿,“坏了。”
谭保隐隐感觉到出事了,自己可能又被冒充了。
他和阿福又详细询问了一回,果然,确实是有一个容貌和谭保几乎一样的人,到这儿要过牙牌。至于这个人是谁……大家都想到了曾经打过交道的那个播州大祭司,翁拿。
会不会又是他?
谭保道:“阿福,你赶紧去向秦将军报告,采取措施,防止坏人拿着路引牙牌搞阴谋。他奶奶的……冒充我还上瘾了,老三,咱们追上去看看,到底是谁。”
“好。”
谭保和三梆子拿炼剑,向着山里追下去。
……
此处尽是山地,崎岖蜿蜒,要想追上某个人,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但是谭保心里冒火,不管三七二十一,和三梆子一起,拔腿就追出来。跑出五里来地,心里慢慢冷静下来。
这样太冒失了。
如果是敌人冒充自己,必有阴谋,难道会是翁拿一个人搞的吗?倘若遇到大股敌人,那不是以鸡蛋碰石头吗?
不校自己一时激愤,把警惕性都给扔在脖子后边了。
“老三,咱们回去吧,这么瞎追,太危险了。”
“校”
两个人正要返身往回走,就听远处一阵隐隐约约的呼喊声。
“救命呀……”
声音尖细,是个女声,含着惊慌与恐惧。
嗯?
谭保和三梆子赶紧侧耳倾听,确实,没听错,既不是山风也不是松涛,确实是有个女饶声音在叫喊,“来人呀……救命呀……”
声音断断续续,听不真切,但是谭保的心头却有一股急火“腾愣愣”地燃烧起来,因为他觉得这声音似乎与邢阿果有点象。
哇塞……邢阿果!真是她吗?
昨晚上刚刚做的那个梦,又“忽悠”一下映入脑海里,怎么回事?难道真有预兆?阿果不是到巴蜀山里来寻找自己了?
这一下,谭保可真急了,追不追敌人事,邢阿果要是遇险那可绝对不行,他毫不犹豫地拔腿朝着声音的方向追下去,没有丝毫迟疑。
三梆子跟在身后,叫道:“喂喂,保,你什么毛病,怎么一听到女人声音就晕头转向,等一等。”
谭保没空理他。只顾寻着声音的方向,一路疾奔,山路崎岖,峰回路转,声音时断时续,但能分辨出就来自前方,他加快脚步,拿出跟着白杆兵练出来的攀登功夫,猛劲往前撵。
“救命呀……”
声音里那股惶恐无助让人听了揪心,怜意顿生。
谭保心急如火,他此刻什么也顾不上了,什么也不想了,只有昔日邢彩果那可爱美丽的面庞,温柔的话语一幕幕在脑子里映现。
前面出现了一个山洞。
声音就来自山洞里。
探洞,谭保曾经和白杆兵学习过经验,他匆匆折了几根干枯的树杆,当作火把,用野草拢火,打着火镰火石,点燃一只,举着钻入洞内。
三梆子在身后提醒,“保,咱们太冒失了。”
谭保也犹豫了一下,但是很快重新坚定下来,“老三,我听着声音象邢彩果。”
“啊?不是吧,我怎么没听出来。”
“你耳朵不好使。”
山洞里挺宽敞,这是个很深遂的溶洞,头顶上垂着道道白色的钟乳石,洞壁上斑斑点点金光闪烁,那是岩石中的荧石矿物质。
往里走了一段,穿过一段狭窄的幽暗曲折通道,突然前面有火把的光芒闪烁。
火光大亮。
这是一个大洞厅,洞顶足有四五丈高,黑黝黝的洞壁前面,黑压压地站了几十个人。
十余只火把,将这个洞厅照得通亮。
一排排的穿着播州士兵号服的人,站在前面,火光照耀下人人拧眉瞪眼,如同一群鬼怪。
呀……
谭保和三梆子都吓了一跳,我擦,这洞里原来有这么多人!一刹那间,谭保脑子里猛地醒悟过来,坏了,上当了,自己钻进敌饶圈套里来了。
糟糕……
不约而同,他和三梆子把火把一扔,转身就往外逃。
但是,此时再逃已经晚了,身后有好几个人一起窜上来,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将谭保和三梆子二人踢翻在地,一通拳打脚踢,几下子就揍了个鼻青脸肿。打得两个人嗷嗷直叫,肋巴骨差点给打折了。
用绳子绑住四马攒蹄捆了胳膊腿。
从旁边走过一个戴着黑头帕的人来。
这人长得圆脸无须,微黄的面皮,那副长相……让谭保惊得目瞪口呆。
这是自己啊。
如同面对着一面镜子,看见了自己的影像。
我艹……我看自己了,另一个自己就站在面前,这情景让人不禁震惊得简直有点魂不守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