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63章 冥审(1 / 1)青藤木屋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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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保吓得三魂出窍。

眼前这两个黑乎乎的影子,绿脸红发,赤裸着上身,半尺长的大红舌头吐在外面……这不就是鬼么?

鬼!!!

我擦,我是不是死了?只有死了以后才能看见鬼吧?

不对啊,我这回并没有挨打,虽然是三司会审,但是并没动刑,衙役们连根手指都没碰我,怎么会一下子死了?心肌梗、脑溢血……怎么回事?

这种“死了”的感觉令他头皮发炸,神情恍惚,浑身也哆嗦起来。

两个狰狞的“鬼”一边一个,挟持住谭保,用铁链子搭在他的肩膀上,左右一缠,横拖竖拽往外就走。谭保暗叫道:“完了……我真的是要死了,这俩是阎王爷派来的鬼,拿着锁链来钩我的魂……完了……”

踉踉跄跄,头重脚轻,谭保被拽出牢房,惊恐万状之下,他看见四周全是灰茫茫一片,不见任何景物,看不见星星,看不见月亮,看不见监狱的院墙……只是灰蒙蒙的深遂不见底,这情景更加令人由心底生出恐惧。

这不就是“黄泉路”么?

老子上了黄泉了……

惶恐又悲哀,谭保被两个“红毛绿脸鬼”挟持着,跌跌撞撞,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忽然眼前一亮,推入一间大房子里,抬头望去,我去

几盏火把,照亮了一个厅堂,厅堂内或站或坐,好几个形容恐怖的鬼怪,在火把光亮下露着可怕的峥容,有长着牛脑袋的,长着马脑袋的,还有麦斗形脑袋的……这不就是传中的牛头马面么?

正中央书案后面坐着一个头大如斗的人,披着黑斗蓬,青虚虚的一张大脸,眼似铜铃,血盆大口,不用问阎罗王。

这叫做阎罗亲审。

昏头昏脑的谭保被推到在书案前面跪倒,眼前有呲牙咧嘴的鬼递过来笔墨纸砚,看来审讯就要开始了。

那笔是铁制的,砚台是铜的和传中一模一样。

“咣当,”

一台大铡刀,扔在谭保的身旁,那铡刀上还沾着斑斑血迹,看起来曾经铡过很多“鬼”命。

谭保吓得往后缩了一步。

书案后面的阎罗王一拍惊堂木,沉声喝道:“下面的罪犯听了,老实招来,你所为何事,被三司会审?”

谭保战战兢兢地回答:“启禀阎王,人谭保,是被人诬陷的,东厂的卑鄙人,企图拿我来陷害勤王总督卢象升,以泄私愤……人是冤枉的。”

他虽然心里惶恐,可是语意还是表达得很明确。

阎王怒声喝道:“大胆,竟敢信口雌黄,快把你与卢象升勾结谋反的阴谋,如实招来。否则将你的脑袋铡下来,放入油锅煎熬。”

擦……脑袋铡下来放入油锅煎熬,那不是成了人头丸子么?老子的人头炸熟了,可不知道好不好吃,滋味如何,是否酥脆……

但是谭保使劲把心一横。

老子既然在阳世都没低头,到了阴间岂可违背良心?我就不信阎王会跟东厂狗一般无耻卑劣。铡刀油锅……随便吧。

“禀告阎王,人的句句是实,卢象升是个忠臣,他正在前线率领士兵作战,抵抗清兵,他为了朝廷浴血奋战,连命都不顾了,岂能谋反?这些都是人造谣中伤,人拿命……拿脑袋担保,卢象升确实是忠臣,更无和人勾结谋反之事。”

完了,自己觉得脖子后面有些冒凉风。

我去……下面会不会被鬼们将脖子按在铡刀上,一刀下去,人头落地,然后就下油锅煎炸?

耳边似乎响起“吱吱”的油炸声。

若不害怕,那是假的,但是谭保使劲咬着牙,拚命告诫自己:挺住……挺住……

浑身发抖……

站在侧面的一个长着马脑袋的“马面”开口了,大嘴一张一合,闷声闷气地道:“禀阎王,罪犯顽劣臊皮,还是他把的脚筋先抽出来,然后下油锅吧。”

谭保吓得一机灵,心里大骂,“你个狗日的马面,下油锅就下油锅吧,干吗要先把我的脚筋抽出来,折磨老子,你有什么便宜?王鞍……不不,你哪里够得上王鞍,人身马脑袋的东西,人不人马不马……”

忽然他心里一动。

嗯?

不对劲吧,马面刚才的话里,“罪犯顽劣臊皮”这一句,好象听起来耳熟,这是四川话。

谭保跟着秦良玉在巴蜀的时候,听惯了四川话,对这些方言很熟悉。

怎么着,马面是四川人?

这可有些荒唐了,马面是四川人,那么阎王是哪里人?

河北人……山西人……

谭保的心里骤然间划了个魂儿,冷静下来,他开始仔细琢磨……不对不对,此事绝对蹊跷,所谓阎王牛头马面之类,不都是人们的传么,哪里会有真的?

即便真有阴世,也不会跟传中一模一样。阴世里人们也种粮食吃么,眼前这些铡刀、铜笔铁砚之类,是他们炼钢炼出来的?那么他们还有矿业与冶金业?

阎王身上穿的长衫是阴间纺织厂的产品么?

根本就不通。

……

谭保心眼儿可不笨。他脑子三转两转,很快就做出了判断。我擦,原来他们是在蒙我呢。

老子差点被吓尿了,差点上当。

可不知道谁拿这么个鬼主意,弄一套“阴司”的场景来吓唬我。

他可不知道,出这个“鬼主意”的人,那可是大有来头,是崇祯皇帝。

……

正自暗自胡思乱想,阎王又一拍惊堂木,“大胆罪犯,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老实招来。”

谭保这回可定下心神了,昂首高声答到:“禀阎王,人绝不敢撒谎,确确实实,是人诬陷卢象升,我的若有半句假话,情愿上刀山,下油锅,抽筋扒皮……随便怎么着都行,地作证,请阎王明察。”

话得斩钉截铁。

阎王沉声喝道:“你可敢签字画押?”

“当然敢。”

旁边有鬼递过纸笔,那上面是记录的口袋,字迹尚且未干,谭保更加心下雪亮,心道:“毫无疑问,这是有人在蒙我呢,看这墨汁几乎都能认出是一得阁的,总不成阎罗殿里也崇尚使用名牌……”

他毫不犹豫地在纸上签上自己的名字:谭保。

然后按上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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