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问袁宗弟，“老营的情况如何？”

这是他最关心的，因为老营不光有闯军的全部资财细软，而且还有他的老婆孩子。

袁宗弟面有愧色。

“闯王，老营全给打散了，高夫人她们，都下落不明，我闯出包围圈以后，反复寻找了几，一直没有下落。”

李自成点点头，脸上并没有露出失望或是生气的神色，而是安慰袁宗弟，“没关系，汉举，大家都是这样子，能够冲出来，就不容易了，桂英和老营的下落，咱们慢慢寻找，放心，总会有消息的。”

你看看，就这么会办事。

李自成的心胸和眼界，远非一般人可比。

袁宗弟听得心里热乎乎的，其它的将士也都热乎乎的，有这样的首领，那还能不死心塌地跟着干么？

确实，眼下李自成部所能凑起来的这四百来人，都是骨干“死硬分子”，没有在几十万大军围剿里星散，顽强地存活下来，一直不离不弃，个个都是“种子选手”，以后在闯军大发迹的时候，都充当了硬核。

但是眼睛的困难是艰巨的，在山里和丁启睿绕圈子，到邻三的时候，队伍就断粮了。

虽然过星是名厨，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大家光吃野菜草根，士兵和将领们，一个个都肚子越来越瘪，光会拉绿屎，跑起山路来没力气。

过星：“咱们杀马肉吃吧。”

李自成给制止了，“不行，这些马匹都是日后起兵的本钱，宝贵得很，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杀。再，杀了也解决不了几顿饭。”

李自成曾经想奔袭丁启睿的粮草运输队，但是未能成功。丁启睿采取的是“稳扎稳打”政策，护送粮草的部队也有三千多兵马，李自成和过星加起来也才三千多人，战斗一开始，官军就采取守势，而丁启睿的大队兵马也迅速回援，反而差点把义军给形成包围。

看看没便宜可占，义军迅速逃离。

这一仗毫无收获，反而给官军追得一路奔逃，人人泄气，再加上饿得肚子咕咕叫，更加疲惫而沮丧。

刘宗敏气愤地：“闯王，咱们跟丁启睿拚了。”

李自成用责备的眼神望着刘宗敏。

“捷轩，你怎么能这种话，拚了，当然容易得很，难道咱们千辛万苦，突出洪承畴的包围圈，就是为了跟丁启睿拚个鱼死网破吗？实话，他不配，咱们能活下来，是为着以后扯大旗，夺下，狗球的丁启睿算什么东西，只要熬过眼下这段苦日子，一切都会好，你是大将，一举一动都被士兵们看在眼里，怎么能这么急躁。”

“咳，我就这个打铁的性子。我错了。”

过星摇头晃脑地走过来，这两辛苦再加上挨饿，他的黑胖脸也窄了一圈。透着晦涩。

“闯王，今下午我请你吃馒头。”

李自成笑了笑，提起“馒头”来只觉得肚子更饿，而且嘴里有要流口水的感觉。他伸了伸手，“老惠，坐下歇会，如果望梅能止渴，我给你们画馒头吃。”

“呀，你不信？”

“开开玩笑也不错，比垂头丧气要强。”

过星瞪起眼睛，“谁跟你开玩笑了，老惠这厨子是白当的？你瞧不起我是不是？”

嗯？

真会有馒头吃？

李自成莫明其妙，但是一会就搞明白了，原来过星这个人独有一种特别的本事，就是辨别植物菜蔬，作为“厨子加吃货”，对于下能吃的东西远比别人精通。

他在山坡上的树林子里，发现了好多苦蕨，还有螺钻等植物，这些都是根系肥大的野生菜，尤其是苦蕨，把根挖出来洗净，蒸熟，就可以吃。

味道……当然不怎么样，但是充饥却没问题。

过星充分发挥特长，把苦蕨根用榆叶、紫苏去掉怪味儿，佐以野蒜，蒸出来之后捏成团状，就成了美味的“野菜馒头”。

于是，山上山下，掀起了一场“挖蕨根”的运动。

数千士兵在过星的指挥下，挖蕨根，采紫苏，采榆叶，挖野菜……李自成和刘宗敏等将领也全都参与挖掘。长刀短刀，都当作镢头使。

经过一番努力，数千士兵们终于吃上了“馒头”，味道有些怪，而且还有野菜汤喝，这一餐就更显得丰盛。虽然仍然填不饱肚子，但是有一个事实却极大地提高了军队的士气暂时不会饿死了。

有过星这个“厨子”，他能造出“馒头”，还会造出其它能充饥的食品。

对于“熬”下去，信心也就更足了。

李自成鼓励士兵们，“我向你们保证，咱们熬过这几，情势一定就会好转，丁启睿消灭不了咱们，秋就要到了，那时候我带着你们出山打粮，大家想吃多少就有多少，想吃什么有什么。”

几千残兵败将，就在商洛山里，继续“熬”下去。

……

丁启睿的部队，其实也在“熬”。

潼关的地方完备部队“卫军”，一共不到两万人，围剿商洛山，应该是绰绰有余了。但是官军并不擅长山地作战，既缺乏训练又拖欠军饷严重，追着闯军转了几，部队也处于疲累状态。但是丁启睿这人有一股子“粘乎”劲，相当执着，他严令属下：“不准懈怠，一定要把这股草寇给歼灭。”

手下指挥使问：“大人，山里的草寇，剿不尽的，何必较真儿？”

“我不是较真儿，南原一战，闯贼李自成下落不明，就边刘宗敏、刘芳亮等重要头目，都没有捉到，我怀疑有漏网的大鱼，就在面前，咱们若能一鼓作气，全歼此贼，功莫大焉。”

这个想法没错，如果逮住李自成等“大鱼”，可就发了。

其实还真让他猜中了。

李自成、刘芳亮、刘宗敏、田见秀、过星……这些人个个都是大鱼，不夸张地，逮住任何一条，都够丁启睿下半辈子升官发财聊了。

所以，不管部队疲累，丁启睿紧紧追着义军，不肯放弃。

追到第五的时候，丁启睿给部下打气，“贼部没有补给，一定坚持不下去，到时候不战自乱，咱们拣现成的就行了，大家再努一把力，马上就要见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