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
几支木杆箭,射在木板制成的靶子上。
这是在演习箭法吗?不是,这是谷城外山沟里的一个“弓弩制作基地”,士兵们在试验刚刚制成的连弩。
连弩,是弓箭的一种,它制作比普通的木弓复杂,有一个弩盘,还有一个箭匣,所用的箭和普通羽箭也不一样,没有箭羽。
张献忠在各个山沟里,秘密设置了好几个这样的“基地”。制作弓箭的,打制刀剑的,制作火器的……
每个基地都在日夜忙碌,甚至晚上也都在点起灯火打夜战。因为张献忠有命令:“加紧,一定要加紧,朝廷不会给咱们太多的时间,多打造兵器弓箭,将来就是最大的本钱。”
而且基地都是封闭的,有士兵层层把守。不允许外人随便出入。
……
谭保和公孙炽,悄悄来到山谷里。
他们这两,在谷城附近一直转悠,察看张献忠各个部队兵营的动静,发现有些地理位置偏僻的山沟山拗里,很耐人寻味。
就象这个制造弓箭的基地,士兵们进进出出,都要有严格的盘查手续,运送材料或成品的大车,都在士兵的严密保护下来往。
他们俩试图进入山沟仔细观察,但是没能成功,还差点被把守道路的士兵给抓起来。
这就很明问题了。
公孙炽道:“谭将军,这是张献忠的秘密基地。”
“对。”
几来,他们俩一共发现了四五处这样的基地。都隐藏在非常偏僻荒凉的山沟里,不认真寻找,很难发现。
谭保总结了一下,不禁吓了一跳。
张献忠在经营着一个系统的“兵器制造业”,包括好几个规模颇大的刀枪、弓箭、马鞍马蹬、火器、大车、攻城云梯、抛石器……各种攻防设施打造基地。
公孙炽:“张献忠的投降果然是假的,他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造反。”
谭保笑道:“他当然是假的,问题是他想什么时候再造反,这个很关键。”
“那太简单了,不用猜,就这几个基地都完工以后。”
“你这等于没一样,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完工。”
谭保把几个地基的位置、人数、规模都画了草图,然后综合分析,这就很容易估计出张献忠“后勤工业”的系统情况。
他想再把情况侦察得详细一些,但是却遇到了麻烦。
这一,他们俩爬上一个山头,正在东张西望,被一队巡逻士兵发现了,朝着他们追过来,几只箭呼啸着从头顶上掠过。
“快走。”
两个人赶紧向远处逃跑。
靠着身手敏捷,脚步利索,两人窜着山梁,爬过好几道山头,累得吁吁喘气,甩掉了追兵。公孙炽骂道:“真他娘的不讲理,山都变成他家的了,老子随便在山里走走,也不行么?”
“嘿嘿,”谭保喘着粗气道:“这更明,张献忠对这些基地很重视,封山封路,就是怕被别人窥见秘密。”
歇了一阵,两人拍拍屁股想下山,可是发现迷路了,刚才这一阵翻山越岭,远离了山路,山中地形复杂,再也找不到出山的道路。
此处山中人烟稀少,转悠了一阵,越来越迷惑。
“糟糕,咱们转到野山上来了。”
野山,既是几十里上百里没有人迹的荒山,彼时因为战争和灾荒,赤地千里的状况比比皆是,野山更加寻常。
“嗡”
一丝奇怪的声音,传入耳鼓。
公孙炽一愣,“什么声音,保,野山里有妖怪,咱们别让妖怪给抓了去。”
“嗡呜”
声音有节奏和韵律,隐隐似是胡琴声。
谭保:“你听,这是胡琴声,有人在拉胡琴呢。明这山里有村庄或是人家。”
“你拉倒吧,这是野山,根本就没人,哪里来的胡琴?”
“不管怎样,过去看看。”
寻声而去,两个人翻过一个山崖,胡琴声越来越近,听得愈发清晰,公孙炽道:“我艹,这曲子拉得是王二姐思夫,幽幽咽咽,真他娘的动听。”
深山野岭,王二姐思夫的曲调宛转悠扬,却也透着十分的怪异。
怀着好奇,谭保和公孙炽爬上一座陡峭的山壁,爬到顶端往下一看
我去,吓了一跳。
只见山壁下的一块台坡上,竟然聚集着好几十个人。
这些饶模样,都象是江湖豪客,全是一身悍气的青壮汉子,每个饶身上都带着刀枪或杆棒铁鞭之类的兵器。其中一个坐在当中的矮个子侏儒,正盘腿坐在草坡上,缓慢地拉着胡琴。
侏儒!
原来是他。
这个侏儒,可是谭保的“老熟人”了,他是莲花党的骨干分子,武功高强,那只粗大的胡琴里,其实藏的是一把苇叶刀。抽出来便杀人。
公孙炽伏在谭保耳边:“是莲花党。”
“我知道。”
很显然,这些精悍汉子,都是莲花党徒。
大规模的莲花党徒聚会,谭保还是第一次遇到,以前曾经打过数次交道,总体来,他对这只秘密民间帮会印象还不坏,象甘雨堂,名医叶飞然,个个都是光明磊落的汉子。
谭保和公孙炽知道,象这类帮会聚集,一般都是有重要事情,而且最忌讳别人偷窥。
他低声对公孙炽:“咱们溜掉吧。”
“不行,你看,他们开始布哨了,咱们一动,更容易被发现。先暂且藏在这儿。”公孙炽的江湖经验颇丰。当即制止了谭保。
胡琴声停止了。
下面草坡上坐着的几十个人,都默默地静立,从人群中走出一个穿着儒生青布长衫的人来,站在前面,朝着诸人拱了拱手。
“各位兄弟,雾气腾腾不见湾,大水茫茫不见滩,咱们奉了方大哥之命,聚会桂花山,是应了朋友之邀,商议几件事务……”
他嗓音清亮,传得甚远,谭保和公孙炽听得清清楚楚。
原来这座山叫做“桂花山”。
只听青衫人继续道:“在商议此事之前,先要报告大家一件喜事,这件事情保证人人听了高兴……乐兄弟,请你出来话。”
人群中又站起一个人来。
这个人谭保却也认识。
他是半路上渡过黄河的时候,在渡船上遇到的背着口袋的旅客名叫乐利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