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静立于一雕梁画栋的建筑前,默然不语
这栋建筑门户大开,阵阵香风袭来,只教人意乱情迷
厉风说要带众人去好玩的地方,赵天风却没想到是这风尘场所
却说男人是个神奇的动物,无论身在何处,寻欢作乐总能找到地方。就说这厉风,明明也是第一次来韶州城,却准确无误的带赵李瞿三人来到这风尘场所
“三位兄弟,此地有吃有喝,也可玩乐,当真是个好地方!今晚你们只顾吃喝玩乐,钱我来付!”厉风笑道,做了个有请的姿势
赵天风轻笑着摇了摇头,作为一个江湖人士,他对风尘场所并不抵触,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些别扭,就好像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四人拗不过厉风的热情相邀,也只得朝这“春香楼”走去
只见门内,屏风微遮,露出几张桌子来,其中男人肆意饮酒,女人在一旁服侍
这些女子尽皆穿的清凉单薄,虽说厅内炉火烧的正旺,但在这寒冷的夜晚却略显不足。那些女子胭脂水粉的脸上满是风尘气息,在这寒夜里微微发颤,叫人生出一丝怜惜
几人缓步向门内走去,厉风却突然驻足
赵天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红漆粉刷的柱子上,用金色的笔写着
秋风瑟瑟,红杨影里,悲思无限。
满腔魂牵梦萦,哀愁时,一双泪眼。
枕边空余幽香,轻抚无人觉。
思念处,情凄意切,遥看楼前何人怨?
厉风一看,笑道:“这是何人留下的思念之词?莫不是爱上了妓娼?有意思有意思……”
赵天风对诗词文章没有研究,但也从这几句话的字里行间体会到了哀愁和思念之意
“儿女情长未免太小家子气,容我改改!”厉风沉吟一声,摸了摸脑袋,略一思索便喊道:“有了!你们听我细细道来!”
厉风道
冬夜凄凄,青楼门前,豪情冲天。
一心国仇家怨,情深时,热泪拂面。
华夏江山万里,岂容他人眠。
激动处,怒不可歇,谈笑痛饮贼寇血!
厉风说话时,声音很大,竟引得楼内风尘女子侧头观望,就连街上行人也停住了脚步,看着厉风
赵天风一听这词,果然觉得豪气冲天,当下便赞道:“兄台好文采!”
这厉风可谓是出尽了风头,无论多严肃的人,总不介意多出点风头,厉风也不例外
就在厉风享受万众瞩目的目光时,一个声音响起
“依在下之见,最后一句不如改成‘区区贼寇妄翻天?’如何?”
众人的目光被这声音吸引,只见一白衣胜雪的年轻男子挤开人群,看着厉风
厉风一听,愣了片刻,随即呢喃道:“区区贼寇妄翻天……”一连念了十几遍,突然叫道:“好!好!好!这句改的好!”
赵天风倒是辩不出来孰好孰坏,这本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
厉风走上前去,拍了拍白衣男子的肩膀,邀请道:“阁下文采斐然,何不同我们进去喝一杯?”
白衣男子笑道:“正有此意!”
于是,几人相邀走入了春香楼
围观的众人一看没有吟诗作对的乐子,也都纷纷散去,没有了外界嘈杂的声音,楼内女子此起彼伏的娇笑声便随之回荡在厅内
由于厉风与白衣男子穿的华贵,再加上他们先前在门外展露的才学,老鸨马上赶上前来,笑脸相迎,倒是冷落了一旁的赵李瞿三人
“哟,几位英俊的爷,喜欢什么类型啊?”老鸨满脸堆笑
厉风立即摇手道:“我已经有心上人了,不能干对不起她的事,你给他们几个选吧,账算我头上。”
老鸨也是个察言观色的主,见厉风如此说,便也不再强求,转而问那白衣男子:“大爷,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我这春香楼都有!”
白衣男子也摇摇头道:“我本无意来此,要不是与这位兄台相遇,我根本不会进来……”
老鸨面上堆笑,心里却泛起了嘀咕:“咦,这倒少见了,男人进来不要女人,莫不是只吃饭?奇了怪了……”
老鸨不死心的看向赵天风,还没开口,赵天风便道:“我也不要……”
老鸨一愣,随即看向瞿浪
不知为何,瞿浪一直处于恍惚状态,此时他感受到了老鸨的目光,不禁没好气的道:“不要!”
老鸨又看向那个一言不发的断臂之人李天问,李天问没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
老鸨一愣,笑了笑,可内心却难免不爽,暗道:“这几个人还真是奇怪,进来却不要女人……那可不行,我非要宰他们一笔!”
“几位大爷是不是光吃饭?”老鸨笑道
众人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
“好嘞!二楼包间有请!”老鸨做了个有请的手势,道:“要不要安排几个歌妓唱点小曲儿?”
“好!”厉风道
五人走上楼去,满桌男女皆疑惑的看着他们五个,突然有人道:“进妓院却不找女人,莫不是有龙阳之癖?哈哈哈……”说完,满座哄堂大笑
……
却说五人上了包间,一件件饭菜很快上来,几人推杯换盏,很快混了个熟识
“胡儒兄,我敬你一杯!”厉风道,说着便举杯
这胡儒正是那白衣男子的名字,只见他也微微举杯,二人铜樽一碰,发出一声脆响
几人推杯换盏,一旁歌妓弹奏琵琶助兴
这琴声连绵不绝,婉转哀愁
在这琴声下,胡儒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叹了口气
厉风一看胡儒神态哀愁,不禁问道:“怎么了?”
“哎,只是这琴声让我有些伤感罢了……”胡儒叹道
“我看胡兄也是豁达之人,为何事伤感呢?”赵天风问道
胡儒看了看几人,又看了看那歌妓,歌妓会意,从包间里走了出去
见歌妓已走,胡儒揉了揉太阳穴道:“这事我本想埋在心底,可我实在憋不住了,我见几人不像是乱嚼口舌之人,便斗胆向几位倾诉……”
赵天风几人对视一眼,让他继续说下去
胡儒沉思片刻,一双漆黑的眸子里凝满了哀愁
“你们可知我是何人?”胡儒道
众人才刚刚认识他不到一个时辰,只知道他的名字,至于他是干啥的便不知道了,于是几人便纷纷摇头
“我其实是韶州城知府底下的门客。”胡儒叹道
“门客?那是好事啊!你还哀愁个什么劲?”厉风笑道
赵天风却目露沉思,想起明晚潜入知府衙门的大事,若是能得到这个门客的支持,里应外合,岂不妙哉?现在就要看看这胡儒什么态度了……当下,赵天风默然不语,只静静的停着胡儒说话
“哎……哀就哀在这儿。那知府趋炎附势,竟然帮着路过的二品搜查官搜集韶州境内宝物,弄得到处乌烟瘴气,百姓民怨沸腾……哎!这哪是一个知府该有的样子啊!”胡儒叹息不已
“原来只是未遇明主的哀愁啊!”厉风恍然大悟
“正真让我哀愁的,是我怀才而不遇,那知府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要不是怕别人骂他不爱惜人才,他早就把我赶走了……”说完,胡儒悲呼道:“志士幽人莫怨嗟,古来材大难为用!”
胡儒又说:“他不在乎我,所以我便打算独自离开,没想到离开时碰见了厉风兄,于是我便坐在了这里……”
赵天风一听胡儒所说,知道他对知府的态度并不好,拉他入伙之事又多了几分把握
厉风也像是想打了拉他入伙这一点,便静静的沉思,像是在思索一般
赵天风轻咳两声,道:“胡兄如此感慨怀才不遇,莫非是有宏图伟志未曾施展?”
胡儒点头道:“那当然了……若是没有志向,岂不是和行尸走肉无有区别?”
“那你有何志向?”赵天风道
“现如今华夏遭外敌入侵,我只想赶走倭寇,颠覆昏庸无能的皇帝,还这天下一个朗朗乾坤!”胡儒朗声道
这短短数句话,竟说的抑扬顿挫,慷慨激昂。赵天风几人不免有些敬佩起来
赵天风刚想说什么,厉风却先开口道:“我这里有个报效华夏的事,你愿不愿意帮忙?”
胡儒一愣,随即道:“请讲!”
“前些日子武林里有一玉佩流落那搜宝官之手,这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那玉佩上刻着六百零字的内功秘要,若是给皇帝得了去,难免就要赠给他那拜把子兄弟,到时这玉佩流落倭寇之手……只怕……”说到此处,厉风不再说下去
“我虽不知道这内功秘要有什么用,但听你的语气,此时恐怕事关重大……承蒙你们的信任,此事我在所不辞!”胡儒道:“只是不知我如何帮你们?”
“你只需要回知府衙门,与我们里应外合就可以!”赵天风道
胡儒点点头
众人大喜,有了胡儒的加入,盗宝之事必然能成!
几人兴奋之时,相邀对酌,天南地北胡乱聊着,好不自在
……
老鸨侧耳听着包间里的话语,面色愈发凝重,握着的团扇的手愈发紧起来,暗道:“我若是把这事和知府说了,不知会赏我多少银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