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如果我小时候听到的不是真的,为什么我跟她不可以!”宋宜秋脱口而出,不甘心的反驳。
宋淮生听到这话瞪着儿子,压低了声音严肃警告他,“你这小子别给我添堵!都这么大了还不知轻重,知不知道这样会害了我和你张伯伯!别忘了这次爸爸的医疗-事故,还是你张伯伯前后疏通打点,我才能这么快复职。你老老实实的完成实习,明年和聘婷一起去英国读研。最后一次跟你说,那件事与我们无关,都是她爸爸当年咎由自取!下次再提这事我绝对不轻饶你!”
“那和明星集团有关吗?”
“你没必要知道!”
宋宜秋用力咬着微微发抖的下唇,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半晌,对上父亲那气极的目光,“我可以按照您的意愿去做,但要求只有一个,让她顺利完成实习。”
宋淮生松了松白大褂里的领带,摘下厚厚的眼镜擦了擦,又戴上,生气的盯着儿子,似是考虑,缓缓点点头,“可以。”
得到肯定的答复,宋宜秋转身开门,离开。
从医院出来,穿过旁边的仁城医科大学,在通往医院教职工小区的主干道上,他悲伤的盯着路边的两排枝桠交错的海棠树,20年过去了,这些树越来越繁茂,而他曾经的小跟屁虫却没有像这树一样幸福的开花。
冬夜的冷风像刀一样划着他的,冻的牙根颤抖,突然不争气的泪水就顺着脸颊掉下来。
他为自己的软弱而感到悲哀,也为命运的捉弄感到无奈。
医院和学校的老职工大多都还住在小区里,但还有多少人还记得当年的夏博士一家?
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一个一米八几的大个子靠着海棠树,任由眼泪肆意狂奔。
小时候的情景再次浮现在眼前。
那年尚且说不清话的小女孩,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天天跟在屁股后面,追着自己问,“秋秋哥哥,海棠花什么时候开呀?”
“小跟屁虫,等你生日就开了,天天问它就能开吗?你知道你为什么叫海棠吗?”
当时小区里的同年纪的小朋友不多,夏海棠还没有到读幼儿园的年纪,所以每天等宋宜秋从幼儿园回来就粘着他。
纯净、稚嫩的声音,“因为爸爸说我是在海棠花开的时候出生的!”
……
直到有一天,夏博士突然不再去医院工作,整日闷在家里,再后来在一个透着寒气的初春黎明自-杀。
自那天起,小区里的叔叔阿姨都像躲瘟疫般躲着夏海棠和她的妈妈,大人们警告孩子不许跟她玩耍。
只有宋宜秋每天偷偷带了糖果塞给她,5岁的他以为糖果可以让她像以前一样开心的笑。
天渐渐变暖,终于等到了海棠花开的季节,嫣红的花骨朵一簇簇的挂在枝头,随风轻轻摇曳,美极了。
他背着小书包跑得飞快,终于可以带她看花了,但没想到等待他的只是一间空荡荡的房子。
夏海棠和她的妈妈永远消失了。
宋宜秋不止一次问过父母她们母女的下落,最后都以被痛斥一顿结束。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年她3岁,在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