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自己渺小那是肯定的，毕竟与这种天地初开以及成长相比，他就像是擎天巨兽脚下的一只小蚂蚁一般。

步陵这种是自知之明，而非妄自菲薄，在宇宙面前有什么骄傲都是要盘着的。但同时，他又并不自卑，因为步陵隐隐感觉，有资格见识到这一幕的角色绝对是屈指可数，甚至可以说是空前绝后了。

因为盘古大神、上帝等等仙神都是传说，还说不定真假；普通人，不，别说普通人，在步陵眼中就算是如今坐在冠位上的那三位都没有资格观看这一幕。

步陵其实都有些诚惶诚恐：他一个初醒级的小卒子何德何能见证宇宙演化呢？

当然，幻境听不到步陵的心声，即使听到了，也不会理会。它只是自顾自地继续演化更替。

宇宙依旧在不断地膨胀，在此过程中，宇宙更添无数色彩，其中各类生灵族群中诞生的各种文明各自开花结果。

万事万物都有两面性，如有光明就有黑暗、有正义就会有所谓的邪恶一般。在宇宙生机盎然的背后，其实早已暗藏杀机。

而这种杀机在一些文明开展星际旅行的时候开始蔓延开来。黑暗森林法则在文明与文明相遇之后彻底将獠牙显现。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的表述有所区别，但是意味是出奇一致的，近乎每个文明都有这样的想法。无论是原始还是先进，是善良还是残暴。

当先进的文明发现落后文明的时候，结局早已注定。残暴些的，直接毁灭文明，接收文明区域内物资；怀柔一些的，也会釜底抽薪，抢夺走发展的关键资源，令其难以发展。

就这样，步陵在几分钟内看了这个宇宙的无数文明的兴起与毁灭、璀璨与凋零。

步陵有些沉默，眼神中有了更为坚不可摧的东西。弱小始终是原罪，只有强者拥有支配自己和他人命运的权力啊。

步陵又将视线摆回情景处。

此时，宇宙的膨胀速度变慢了，变慢了，很慢很慢。

步陵有种感觉，就是膨胀停止之后会发生一些了不得的事情。

万物皆有其起始和终结的时刻，宇宙的“生长”或者说膨胀也是如此。终于，宇宙的膨胀还是停止了，那折磨人的、要停不停的时刻最终还是过去。

嗯？步陵看着膨胀停止之后就好像没了反应的宇宙，心中觉得奇怪。咋回事？这东西也能卡机的吗？只可惜这幻境不是电脑，步陵此刻也没有身体，不然他可能现在就要用物理修复法了——这一种古老、简单而有效的秘技。

步陵只好再仔细看看这幻境中的一切，看看有什么可收获的。

随着步陵的仔细观察，他发现了一丝端倪。

其实幻境并没有停止运行，这个宇宙仍然自顾自地演化着。步陵观察到了那些宇宙中的文明其实是有在行动的，只是不知为何变少了，也谨慎了许多。

哦？看来她们也不是毫无察觉嘛。也对，发展到这个阶段，估计他们也就做不到跳出宇宙这样的事情了。其他什么毁灭行星甚至毁灭星系也不是什么难事。他们应该观察到了宇宙停止膨胀的事实了，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一切不可逆地发展着，所有恒星都开始老去、寂灭，只不过是时间长短上的区别罢了。

于是，无数文明开始因为能量的缺失失去各自赖以生存的各种形式的“食物”而走向终结。所有的文明都逃不过的，用神话中的语言来说，这是一次量劫，把整个宇宙的事物包含在内。灭亡，只是早晚的事情。

一些恒星化为红巨星白矮星超新星暂且不去管它，重点是宇宙中同样有很多质量足以成为黑洞的恒星。

于是，在步陵穆然的目光中，无数黑洞形成。规模不一，但有共同的特点——将周围的一切通通吸入，就连光也不例外。

所以，整个宇宙中的光迅速消失了，步陵依旧能“看”到一切的发生，应是拜幻境所赐。

就这样，在无数黑洞的作用之下，宇宙中的一切都快速没有了曾经存在的痕迹。寂灭的行星、文明产物残骸、甚至生物尸骸通通归于虚无。

宇宙似乎开始了与当初膨胀相对应的收缩。

在如此“里应外合”之下，整个宇宙以一个匪夷所思的速度缩小着。

步陵看着也是感慨良多。这可是比当初形成的时候快多了。所以啊，破坏总是比建设容易。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但却有可能一天被毁掉。

宇宙间总算是只剩下那些黑洞了，所以黑洞也开始了合并。这个过程并不漫长，因为宇宙的收缩使黑洞与黑洞之间的间隔不远了。

一个一个的黑洞合并着，本身它们也有自身的蒸发，总的来说物质仍是在减少着，似乎不存在什么守恒，又或者能量都去往了一个不可知的地方。

最后的最后，只剩下一个巨大无比的黑洞横亘在此空间之中。

又过了一会儿，它的引力消失了。

不对！是它的奇点，那个近乎承载了整个宇宙质量的物体不见了！

不见了？步陵表示无法理解。啥意思？归于虚无？

步陵等待着，翘首以盼。他盼望着会发生什么事情。

因为……他的意识并没有回到自己的身体之中。

接着，他看到了一个小光点。

什么？！宇宙重启了？新一轮的演化吗？是继续的一个进程，还是空间有所更换了呢？也不知道还是不是刚才那个诞生过宇宙的空间。

步陵除了弄不清楚上述问题，其他还是猜对了，又是一个宇宙的演化，又是一轮新生和终结。

就这样，一轮又一轮，或许是一个个不同的空间吧，又或许是同一个空间中的枯荣。步陵弄不清楚，他只知道已经轮回了次了。

步陵并没有因为多次的轮回而麻木，而是津津有味，每一次都感觉到了不同的精彩。

这种场景，换一个人，别说一辈子，你给他一万辈子都看不到，步陵又有什么理由、有什么资格说厌倦呢？他感到深深的幸运。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几亿兆年前阻止过宇宙毁灭，今生才能有此殊荣。

不再胡思乱想，步陵再次饶有趣味地看完一次轮回也就是第九次之后，幻境没有了新的演化。

反倒是出现了令步陵意想不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