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身份所限田令孜很想抽死李温,这位郓王是猪吗?
“你说阿爷是为何意?我未说错什么的,这是为君父分忧怎会如此”?李温懊恼的瘫坐着,并未留意到田令孜几欲喷火的眼神。
“咳,哎,大王,您错了,如今圣人戒备之意何其深也,您怎可于此时言说交际内官?况且这事本是简单,您只需提请由王居方,杨钦义或是吐突士晔去探视便可,这即保全天子,又不至牵连自身,可如今~~,这确实麻烦了”。田令孜长吁一口气吞下了怒意温言说到。
“这怎可?阿爷欲知马元贽真伪必要可信之人代劳才是,那几个奴婢心思诡诈,如何做得了主?况且我并无它意,也毫无权柄,何故忌我”?李温不以为意的回应着,他本就不是心思深的,过往又是好玩耍,近来确有些长进可也多是佯装,这世事人心哪里是他能搞得清楚的。
“大王,顺宗皇帝如何死的?宪宗皇帝又是如何死的①?当今圣人又是如何登基的?哎,您说圣人如何不猜忌会有人欲行前事?加之近来听闻有朝臣请立储君了,大王,圣人年虽四十却仍是盛年的。您此番却是大错了,恐生祸患啊“。田令孜沉了声音有些疲惫的说到,他很是怀疑这位皇长的前途,如果李温坐不上那个位置按大唐的前例来说大概是难活的,那么自己该要如何呢?此时改换门庭可还来的及?
”哎呀,我,我却是未想这般的,这该如何?圣人如是忌我,这~~,我可要去请罪“?李温猛然站起身来颤抖的说到,他方才想明白,在大唐皇位更迭本就是血腥,这是大唐的宿命,也是王子的宿命,为了那个位置父子相残只是常理,他方才得了些恩宠,也更是生了野心,但是对他来说只是想活,但是如今好像麻烦大了。
“没用的,大王,您称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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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善坊,来庭坊,光宅坊,永昌坊因近东内,故而大唐多数宦官皆居于此,马元贽的宅院便在翊善坊,正临着大明宫的丹凤门。
李忱还是怕了,没办法不怕的,天子说来尊贵,然生死却都是无法掌控。这是他三年来最为忧心之处,国事还可以慢慢处置,但是性命却是勿论如何不敢马虎的。
快出大明宫了,李忱叫停了仪仗。
“圣人,奴婢去吧,必会如实回报的,圣人自留宫中理事便是了,或也可召吐突公公前来护驾”。王居方压下来心中的恐惧凑了过来,他也是怕的,马元贽向来对他每个好脸色,两人也自是结了仇怨,此番一个不慎自己必死。
“唉,罢了,朕亲去,你是忠心的,莫要随朕去了,你速回宫,如朕不幸你便护着夔王去剑南寻李廓。至于吐突士晔,朕另有安排”。李忱欣慰的看了王居方一眼,不管怎样这王居方还算是忠诚,忠诚对于天子便是最重要的,远胜过德行和能力。
“这~,是,奴婢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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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一声何满子,双泪落君前。马元贽轻声唱着张祜所作的《何满子》一曲。
相传在开元年间沧州有歌者名何满子,其因犯事当死,临刑前进曲求赎,却不得免。
这首何满子此后便成了大唐最为知名的曲子,白乐天曾言:一曲四词歌八叠,从头便是断肠声。张祜的曲词毫无疑问是其中最出众的。
马元贽定下再行变天之念,何满子这首曲子却是其中的关键,只因通过这曲子马元贽开始回顾着过去几年的事情,也突然发现了当年的李忱可能并不是自己想的那般木讷,而自己好像中了设计。
这其中涉及了武宗年的一桩秘事,会昌五年秋武宗天子突生了大病,一贯受宠的王才人却在此时暴卒,而据宫里伶官所言是王才人忤逆了皇帝被赐死,死前也曾歌了何满子,却是未得保命。也正是因此事张祜写了《何满子》的曲词。
当时的马元贽忙着同鱼弘志争斗,一个才人之死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不过几年过去了,他发现王才人的生前身后之事确是有些蹊跷的。
今天子登基后追封了王才人为贵妃③,并且亲命许其附葬武宗端陵,甚至迁葬之事都是左拾遗兼监察御史蔡京②亲为,监察御史品秩低而权限广,是为朝廷甚为重要的职司,一个前朝小小的才人何德何能用的了这等阵仗,起初马元贽也觉得这是天子为博仁名,可如今再想确有些奇怪了,今天子是武宗叔,叔父追赐子侄妻妾本就有些怪异,更别说其行事甚是突兀了。
还有便是今天子继位后大肆宣扬王才人与武宗的感情,恨不能说成《孔雀东南飞中》的焦仲卿和刘兰芝一般,可马元贽知道这不是真的,王才人确是得宠,但是其无子,又及年老色衰,与宫中也是个没人缘的,这种人历朝历代多了去了。那么当今天子为何要如此呢?一个前朝的爱情故事并不能给他的皇位增添什么助力。
马元贽也想了自己为何当年要选择李忱,当然是因其木讷,可一个木讷不知名的王子他又是如何知晓的?
武宗死前浙西观察使李景让因治理不畅险些让浙西兵变,由此向来平安无事的浙西入了天下人的视线中,也入了马元贽的眼。
由此另一桩旧事也传了出来,据闻浙西李锜反叛之时有一则流言,是说当时还是李锜侍妾的郑太后为相者言:“其当生天子”。
好奇之下平凡无奇的李忱也第一次为马元贽所知,而如今马元贽也不知道当初自己的选择有没有这所谓的天命之故了。
就这样,越想越是觉得蹊跷,会昌五年武宗的大病不是自己所为,那么是谁?消失的鱼弘志吗?还是仇士良的余党?为何天子要如此看重仇家,一而再的给仇家机会,哪怕已经坏了不少事了。
尽管这些都只是猜测,可马元贽敢肯定,当今天子不是那么简单的,哪怕未登基之时。
马元贽在恐惧,如果自己所想都是真的,那么天子的算计是何时开始的?还有谁是天子的党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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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公公,你可还好?朕来晚了,这两日政事劳杂一时却未得空,唉,马公公可要好生休养,朕确是离不开你“。李忱握着马元贽的手轻轻摇晃着,满面的悲伤和恳切。
”圣人,老奴无碍,倒是劳烦圣人挂牵了,此番这病确是难愈,恐难为圣人将用,故而奴婢愿辞归故里,还望圣人恩许“。马元贽虚弱的言语着,眼睛却一直偷瞄着李忱,府中人马已是备下,现今就等着他的命令,或许今日大唐就该要变天了,只是他还在犹豫,天子入府会没有后手?更重要自己看错了李忱,那么怎知那福王就不会如此了。
”唉,马公公何出此言,你要好好修养,这大唐离不了你,朕也离不了你呢,近来你我确有些疏离,可这非朕所愿,等你病好了,朕再好好与你言说,朕是想要与你君臣相得一世的“。李忱未做迟疑立刻出言挽留,此番前来是为了安抚马元贽的,自己的谋划还未成,此时乱不得。
”嗨,随圣人便是了,对了,圣人可还记得孟秀荣“?马元贽突然问到。
“似有所闻,哦,想起了,孟公公也是有些时日未见了”。李忱嘴角略抽搐了一下,有些犹豫的说到。
马元贽心下一沉,果然,当年的王才人事果有蹊跷,如今这孟秀荣可是宫中内养,虽是无职权但也是恩宠不绝,天子如何会忘?难道这孟秀荣是天子的后手?
到底要不要现在留下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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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突士晔昨日得了密令,一旦天子暴崩便扶立李温登基,这只是口令,坦率说没什么意义的。而且他也并没有什么把握,刚刚接任了神策军还未理顺,马元贽的耳目太多了,便是清理也要些时日的,如今这等大事如何能瞒过?最重要的是李温他不熟悉,虽是知道这位从前好玩闹的郓王如今很是得宠,可这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扶立天子要有所获才是关键。
天子出宫了,吐突士晔也好不容易寻了些亲信之人出了宫,便在长乐坊附近游弋,一旦生变即刻入十六王宅先抢了郓王。至于这郓王是拿来做利益交换的筹码还是如何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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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郑助已经收拾好了行囊,城门一开便走。自己虽是走不了的,但是家小必要离开。
他并不如何担心自己的安危,荥阳郑家可不是寻常的世家,便是泗州有变想来至多是囚禁起来,轻易不会害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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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邳的失陷容易的让武隽咋舌,城中只百十人的守卒,武隽只伤了几人便在内应的配合下取下了下邳。泗州的不设防让他甚是欣喜,只要陈权处不出差错这事便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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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吱”声响起,临淮的守卫打着哈欠推着高大的城门,一边还骂骂咧咧的吼着想要出城的百姓。每一天都是这样过的,着实有些无趣。
“准备,城门开了即刻冲过去”。陈权丢了嚼烂的野草沉声命令到。
①唐顺宗和唐宪宗之死都是谜,历史上很多种说法,近几十年来史学家根据记载越来越倾向于顺宗是为宪宗和内官所害。宪宗也是如此,是为内官和郭太后所害。而郭太后之所以参与是为了穆宗即位。当然具体什么情况不知道,故事所需而已。
②蔡京,唐朝政治家,诗人。初为僧,后德令狐楚赏识如仕。
③王才人之死记载很复杂,《新唐书》说其是武宗死后殉情,但是更多的发现表明其在会昌五年便死了。
李德裕写的《两朝献替记》中记载了其中之事:“自上临御,王妃有专房之宠,以娇妒忤旨,日夕而殒。群情无不惊惧,以谓上成功之后,喜怒不测,德裕因此进谏”。
《孟秀荣墓志铭》里也记录了孟秀荣因王妃事被贬。而这个孟秀荣是武宗年权宦,宣宗继位后立刻召回受赏。
还有张祜写的《孟才人叹》诗序中也写了武宗时有一位孟姓专宠才人被赐死,但是这姓孟和姓王自是不同,后人多认为这是避讳之言,更是借了孟秀荣之名假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