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没有合适的新决策时,那么按原计划行事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李忱就是这样决定的,徐州亦或魏博都是让人作呕的逆臣,但是如今兵马已动,不妨先打上一打,或许徐州就能平定呢?
而郑光所建议的许亲公主之事如今看来却是很必要的了。
至少婚丧嫁娶这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对于朝廷是这样,藩镇也是如此,别看公主不值钱,但是身份摆在这里了,亲事少说也要用上个十余万贯钱的。
魏博养兵甚巨,本就负担极重,如果能让魏博多耗些钱粮也是件美事,于是早时所念的舔犊之情便在这怨恨和算计中烟消云散了。甚至李忱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不是仅仅为了出口气,就像那世间的无赖一样,不利己都是无妨,但求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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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全皞想要仿效那场涌现了二帝四王的奉天之难,自己这魏王已是有了,可还是不够。魏博再强也经不住天下共讨。更何况如今魏博暗潮涌动,所以确是需要几个盟友的。
成德和幽州,唉,如今这两位节镇恐怕是难以指望了。
幽州张直方刚刚接任就已经有不少暴虐苛责士卒的传闻了,大概张家的基业是要丧在这竖子手中。
成德的王家胡儿,啧啧,其人胆小奸猾,又是善伪,对朝廷也历来扮的恭敬,更何况还是娶了寿安公主,恐怕也难成助力。
陈权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当然是活着的陈权,能够主宰武宁的陈权。
还有谁呢?
何全皞想到了那曾经让自己鄙夷的高丽奴,李见怎也是曾经的齐王①同族,或许这面旗子可以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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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见被何全肇仗打的很重,丢回瑕丘后就发起了烧,整整三天才熬了过来,等他再醒时发现那让自己在昏迷中都在撕咬叫骂的何全肇正坐在床榻旁,很是玩味的盯着自己。
“你想杀我”?何全肇看见李见睁开了眼睛有些呆滞的瞟着自己,笑着问到。
李见动了动嘴巴却说不出来话,吸了吸鼻子,浓郁的血腥气瞬间清晰了起来。随着这气味微偏了下头,地上的血痕那么的刺眼,这是谁死了?
哦,大概是自己的侍卫吧?
”来人,取些水来,李将军渴了“。何全肇轻轻摇了摇头开口叫到,很快一个陌生的甲士推门走了进来,揪着李见的衣襟粗鲁的硬灌了一碗凉水。
“你想杀我”?何全肇看着李见弓起腰狼狈的咳着,依旧是笑着问到。
“咳,咳,怎会?郎君救命之恩我尚不知如何回报,怎会起那禽兽之念,我愿效~,恩,我愿,愿为郎君之奴”。李见的衣襟已经湿透,冰凉的水,何全肇奇怪的问话让他彻底清醒了过来,忙从床榻滚下,跪伏在地上垂首答到,他不知何全肇为何在这里,但是毫无疑问自己离死亡一定不远了,地上的那滩血痕仿佛是一道勾命符,已经勾上了自己的头颅。
“哈哈,我不需奴仆,也不愿用奴仆,这世上多是不公,勿论身份高低贵贱皆是如此。你想杀我,那便取刀来就是,人呐,总是要死的。“有生必有死,早终非命促。昨暮同为人,今旦在鬼录②”。啧啧,我是不知那鬼录之上好久会记了我的名字呢“。
”你起来吧,怎也是个将军,动辄便跪自贱甚矣,我是不喜的”。何全肇有节奏的轻轻拍着腰间长刀,好似在打着鼓,或是他本就想起了哪支小调,这小调该是极美的,不过对于跪着的李见来说,这调子却是催命的。
“我来寻你,是因魏博生了事,阿爷死了,啧啧,你瞧,我如今好像是无处可去了,故而来寻李将军收留,不知你是何意”?何全肇依旧拍着长刀,看着李见站起了身却是皱了眉,他不喜人居高临下对着自己,于是声音也冷了一分。
“咳,我之命都是郎君所赐,虽是郎君不收奴仆,然我心下是奉郎君为主的,自是全听郎君吩咐,况且我才疏学浅,见识亦是浅薄,这乱事之中求活尚难,如今能追随郎君自是欢喜的”。李见察觉了何全肇的不悦,当下恍然,忙跪坐了下来,恭敬的回应着。
何弘敬死了?发生了什么事?那何弘敬可还是壮年啊,何全肇想要鸠占鹊巢李见自是不愿,然如今自己的卧榻之旁都已被人闯了进来,自己哪里还有拒绝的本钱,只能先保了性命再图后事了,经过了彭城的变故后李见深悟了忍字的真谛。
“哈哈,便是如此了,你且宽心,这兖海我甚是不喜,终究还是要还乡的。不过如今确是要先取了兖海为用。恩,我会上书天子请为留后,你为副”。
“你是高丽人,这兖海同族甚多,招揽一事便交予你了”。
何全肇交待了一番便起身离去,推开屋门在温暖刺眼的阳光下停了脚步回身问到:“你想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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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速去泗州,告诉田牟我愿反正,请他速归”。武隽脸色阴沉的如寒冰,声音也是无一丝的温度。他不敢等,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实是娇惯了些,也是糊涂的,平日在自己的羽翼下放肆的展示着无知和顽劣,但是武隽并不在意,儿子重要吗?当然,可最重要的是家族血脉的传承,只要能延续血脉,那么便是把天捅破了他也愿意去背负。
过往徐州七都势力交织复杂,拔山都又是不显,儿子倒还是存了些小心,可自陈权入主之后武家已成了陈权这个孤家寡人之外的徐州第一家,是的,就是第一家。
武隽也知道自己的儿子对陈权不满,甚至存了愤恨,可他自己何尝不是呢?只是一个能忍一个忍不了罢了。
如今又要面临抉择了,入眼处却只一条路。
”去寻郑光,告之徐州详情,告诉他,有一路兵马欲截其粮道,还有请他速进军彭城,如今彭城无防“。
“去寻普王寺,告诉他们,陈权灭佛之心甚坚,释迦摩尼都是无用,更何况他们这处的泗州佛了,如要护佑泗州佛统,其自该知晓如何行事”。
“去,凿尽泗水之舟船,堵住陈权归途”。
“命军中旅帅以上速来议事,我要诛尽其党羽”。
武隽人生中第一次这般清醒,一道道命令不间歇的脱口而出。
“但愿我儿莫要操之过急,等我回来呢”。武隽看着亲信奔跑出去的身影,再也忍不住泪水,瘫坐在地上任凭眼泪肆意的流下,自己已经做足了算计,可儿子能等到自己安置妥当吗?如果儿子没了,这百般谋划可还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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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悦像个浪人一样游走在宿州和濠州之间,这不是征战,更像是一场行军操练,自己这五千新兵哪里受过这般折磨,早就叫苦连连。
甬桥攻不下,涡口也是不成。如今只能扮的凶恶牵扯两城之兵,莫要让其扰了陈权的计划,可是他也怕,很怕城中军马会出来,要是那样就麻烦了。
不过听闻泗州已下,这倒是个好消息,如今整个武宁只有这两城未能取了,曾经的幻想似乎只差些时日便能变成现实。
自己战后会得个什么职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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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德骑不惯马,才行了十余里双腿就磨出了血泡,于是在寇奉愤恨的目光中吴德又遣人回了扬州取了马车和轿子,反正都是要拖延时间的。
“将军,何时行事”?韩达扯了扯寇奉的衣袖低声问到。
“到了庐州再说,且让这猪狗得意一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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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光有些绝望了,看来这援军是不会来了,最后再等一夜,明日一早便出兵,直杀彭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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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二帝四王分别是:幽州节度使朱滔称冀王,成德节度使王武俊称赵王,魏博节度使田悦称魏王,淄青节度使李纳称齐王,朱泚称秦(汉)帝,淮西节度使李希烈称楚帝。
这里的朱泚是朱滔的哥哥,也曾任过幽州节度使,节镇幽州曾归顺朝廷并且主动入朝觐见,这是比较罕见的。入京后其弟朱滔篡夺了幽州的权利。此后朱泚当过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忠臣,直到泾原兵变称帝。最开始国号秦,后又改了汉。
②取自陶渊明《拟挽歌辞三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