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举吗?呵呵,好,好,咱家这就放他入神武军,度之可还有所请?如有皆可言之,咱家必无有不可”。亲迎陈权入内略作寒暄,听其来意,马元贽丝毫未加托辞,和善的如同佛陀一般,生怕陈权无法统制神武军坏了自己的谋划。
而这愈发让陈权警惕起来,虽是现在还不清楚马元贽有什么阴谋,但终不会是好事的。不过马元贽的殷切倒是给了陈权一个机会。他要将随自己入京的士卒带入城。
“咳,马公公,还有,随我同来的士卒可否允其入神武军呢?他们现今于渭桥安置,多有不便之处。且您也知道,我在禁军中是毫无根基,加之神武军本就是肃宗皇帝为元从及从官子弟所立,功勋之后总是会桀骜一些,而我出自藩军,恐为人轻,如今便是算上马举,也实难治之。当然了,如是不便亦无妨,我既弃武宁,便求个平安荣华度日,军中之事,也没多少心思理会,不瞒公公,您这次可真是,哎,推给我这么个棘手的差事”。陈权立下叫起了苦,眼睛却不时的瞟向堂中的屏风,那屏风后隐约似有人在,可又会是谁呢?
“恩,也罢,然咱家只允你领二百人入军,非是刻薄,而是军中自有定额,肃宗皇帝设神武天骑,一贯定额两千,既已成制,便不可轻改。此为一”。
“二来,大明宫宿卫今已有十军,除却六军,还有神策军和神威军各两军,神策军自不必提,神威军亦有千余人,大明宫虽大,然兵丁过多亦多显拥挤,再者煞气过重也恐冲撞了宫里的贵人。且北衙诸卫守扈宫禁更是紧要之责,非受信者不可入,这事咱家现时虽是允了,可亦难自决,当请圣人处之。不过咱家会替你说项,二百人多还是能成的,至于你那余下的那些兵丁,还是暂留渭桥吧。也没什么不便的,神策军于渭桥立镇,既都是些军中儿郎,自也该结交一番呢”。马元贽很是警惕的垮了脸,沉思了好一阵才是艰难的应允了一部分。
未尽全功,陈权有些遗憾,却也不便再说,只好连连点头附和,稍作思量则又提起另一要事:“那就谢过公公了,还有一事,我有一相熟的友朋,名温庭筠,字飞卿,其人出身名门,甚有才学,品行亦是高洁,可惜其人多番应试皆是不弟,下月又临制举,今科不知能否如愿,这事”。
马元贽正打起精神听的仔细,生怕陈权又说什么难为之事,可闻言却是一愣,复又大笑了起来:“哈哈,你啊,这事你是找错人了,朝廷取士咱家如何能左右之?哎,罢了,这样如何,如其不能取解,咱家或可为其寻个清闲的差事,这般可好”?
“呵呵,如此便是算了,那人心气颇盛,一心只求个进士。可惜,其人也多少有些糊涂,惯于同京中子弟戏耍,却是没个清闲的。哦,说到此我倒忽有一求,不知公公可否允其入十六王宅侍读呢?那里总是要清净些,况且诸王子于内,那人也该要收敛些了”。陈权笑着说到。
马元贽脸色彻底冷了下来,眼睛死死的盯着陈权,一眨不眨,声音也似刀削铁磨一般刺耳起来。
“彭城郡王手伸的有些长了吧”?
“哈哈,马公公勿恼,非我不晓事,只机缘如此罢了,如是不便,那就算了呢”。陈权不慌不忙的拱手笑言,对马元贽的恼怒毫不在意。
“对了,没几日就二月一了,我许是将死了,马公公,知你崇佛,我亦出自佛门,虽是不大信,更常有悖行,不过有元微之寄三上人之诗我是深爱之的:“长学对治思苦处,偏将死苦教人间。今因为说无生死,无可对治心更闲”。这一念及人世或是不死不灭,便无有惧之,所以,今时或许狂妄了些,马公公勿怪呢”。
马元贽很是敏感的听出陈权语带不快,甚是如那民间无赖子一般的做威胁状,方要生怒,却听屏风后传来一声低沉的敲击声。
平复了心中的怒火,马元贽冷冷的说到:“勿忧,咱家在,任谁也不敢生乱”。
送走陈权,仇宗亢从屏风后走了出来,马元贽面冷似冰不耐的问到:“你说,他欲送个浪荡子入十六王宅何意”?
“公公,勿论他有何意,我意是该允了的,十六王宅由内官监管,将那人放至笼中总要好过其在外生事的,凡有消息也是易得”。
“恩,却是如此,那,咱家明日再遣人去说呢”。
走出了马府,陈权坐上马车长吁一声。
这一日实在难熬了些,马上将二月一了,也不知那一日会否生事呢。
“走吧,回府”。
李忱翻看着耳目探知来的消息,一件件的细细思索着,事情似乎变得越发复杂起来了。
卷入的人越来越多,他渐生了惧意,果能如愿吗?
白敏中悄悄出了府,自己的谋划也该告知天子了。
“走,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