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还好”,少年终于停下了脚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颇有些后怕的呢喃道。就在刚才陆灵剑的剑锋距离自己的咽喉的位置就只有不到一寸,好在失去了理智的师父也失去了功法,不然就算是陆灵剑的剑锋离自己的咽喉还有一米也会丢了性命,好在就在那关键的时刻贻清口吐白沫、手脚抽搐的栽倒在地。
少年赶忙将贻清扶坐起来,在身上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块木牌,木牌两面都有些古怪的名字,少年犹豫了一会儿才掰开贻清的嘴将木牌塞了进去,虽然塞这块木牌是为了防止师父把自己的舌头咬了,但是这块木牌的珍贵之处自己是知道的,只怕师父苏醒之后会不高兴,少年想到这又有些犹豫,不过也没有将木牌再取出来,毕竟和师父的性命相比其他的都不重要,少年想着便将贻清背到了马车之上。
“对了,那个傻护卫呢?”,直到这个时候少年才想起来那个倒霉的傻护卫,“还能活着么?”
嗯,这个问题是很关键的,虽然师父暂时的丧失了功法但毕竟他的身躯依旧强健啊,他的拳头还是小砂锅那么大的呀,就那护卫那小身板子,估计够呛了吧?师父也真是,刚刚让鄞州公封了长卿就把人护卫弄死了,这可怎么办呢?算了,先找到尸首再说吧,刚才隐约记得好像是被师父扔出去了,大概是这边这个方向吧?少年凭借着颇为模糊的记忆向着柳絮“远去”的方向走了过去。
“嗯啊嗯啊”,正当少年按着记忆寻找柳絮的过程中,凄厉的声音划破天际,这是什么?纵是少年这习惯了杀戮的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嗯,没错,是那匹英明神武、小腿强健的驴兄。
“…”,少年站在驴棚前看着刚才发出凄厉叫声的驴兄,一脸的疑惑,我在找人好么?你喊什么,吓我一跳。
“嗯啊嗯啊”,驴兄惊喜的喊叫着,仿佛在说大兄弟你看见我了么?嘿,哥我长的是不是贼拉拉的帅?
不过显然少年的表现让驴兄很失望,少年一脸嫌弃的看着驴兄,牲口就是牲口,这味道…哎呦喂有点顶的慌,少年挥手在鼻子前扇了扇,似乎这么做就能将这令人作呕的味道挥散一般,不行待不下去了还是走吧,少年转身就走。
“嗯啊嗯啊嗯啊嗯啊!”,驴兄不高兴了,老子好不容易看见个人,你也不赞美驴哥我几句,这些驴哥就不挑了,你就不能喂喂你驴哥我么?饿了好几天了,驴腱子都瘦了,该死的吴老二也不知道上哪去了,唉,你别走啊你!
“再叫就跺了你做酱驴肉!”,少年听了驴哥颇为聒噪的喊声连头都不回的把剑挥向了身后,咔嚓的一声驴哥身前的驴槽直接被剑气斩断。
“…”,驴哥懵了,交流有障碍么大兄弟?我让你给我喂点草!喂点草!你怎么把我饭碗弄坏了!再说了草垛里还有个傻子呢!你们人类不应该相亲相爱嘛!“嗯啊嗯啊嗯啊嗯啊!”,缓过劲儿来的驴哥,抱着舍驴为人的大无畏驴道主义精神拼命的嘶吼着。
柳絮啊柳絮,你何德何能让驴哥冒着变成酱驴肉的风险来搭救你呢?难道你上辈子是驴?
“还真是个不怕死的孽畜。”,少年不屑一顾的冷笑道,看来今天还真得杀了这头犟驴,正好给师父补补身子,只是转过身来的少年却并没有动手,因为驴哥还盯着草垛不停的嘶吼着。饿了?我又不是喂驴的,不对,那好像有个人啊…
少年疾步上前扒开草料,可怜巴巴的柳絮直接栽倒在地,浑身沾满草料不说腹部还有清晰而硕大的蹄印,想都不用想这肯定是驴哥干的呗。不多时,少年牵着驴哥,驴哥驮着柳絮又回到了马车附近。
同样“热闹”非凡的还有三十里外的鄞州公府…
半天以前自己在鄞州公府外掀了贻清的棋盘,竟然不经意间切合了贻清的心意,刘煜也对这个怪人充满着浓厚的兴趣,甚至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觉得这个人会是自己极强的助力,于是拜贻清为鄞州公府长卿也就是鄞州文官之首。鄞州之前没有长卿么?当然有,如今就跪在刘煜面前。
宫朗,鄞州公府长卿,老爷子今年已经是七十三岁高龄了,俗话说“七十三、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平日里整个鄞州上下都对老爷子毕恭毕敬,都不敢对老爷子大声说话,怕就怕的是哪一下不合适吓到了老爷子,要真是给老爷子吓的或是气出点什么毛病那真是罪恶滔天了。
宫老爷子年龄在鄞州官场是最大的,自然也是资历最深的。宫老爷子之前是长期在国都为官的,到鄞州之前担任过鸿胪寺少卿,是鸿胪寺响当当的主事人之一。只是先王因为重病不治后,先王嫡次子刘煜受封鄞州公,而宫朗也被太后亲自任命为鄞州公府长卿,“鸿胪寺少卿宫朗老成持重,深得先王喜爱,今钦命宫朗为鄞州公府长卿,协理鄞州公事辅佐鄞州公。”
宫朗是母后派来的,虽然是有辅佐协助年少的刘煜的意味,但是也不免有监视的意思。老爷子虽然光明磊落、能力卓著,但是就鉴于他是母后派来的“监督官”,刘煜打心底里也不愿意同宫老爷子太过于亲近,虽然自己没做什么亏心事,但是这种被监视的感觉还是不好的。只是如今看着老爷子在自己面前长跪不起,刘煜还是于心不忍,只是刘煜几次想扶起老爷子,都被老爷子拒绝了。
“老臣愧对先王和太后偏爱,愧对列祖列宗!”,老爷子不无悲切的哭嚎道,甚至刘煜都能看到泪水从宫朗那沧桑的脸上滑落,每一滴跌落地面的泪水都像是楔进刘煜心脏的钉子,深深的刺痛着刘煜的心。自己是不是做的有些过分了?宫朗为莒国操劳一生竟然抵不过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摆的一副残棋?这怎么能不让老爷子伤心呢?换作自己应该也会这样吧?
“宫长卿,本公命令你站起来!”,刘煜想到这不得不喝道。
“不!老臣就跪在这里!我是罪臣啊!令殿下不耻!令殿下寻一来路不明的乡野匹夫!坚持罪该万死啊!”,此时此刻的宫朗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在公府议事堂内肆意的咆哮着,让围在一旁的各衙门主官都为之一震,这可是宫朗啊,当年在鸿胪寺可是被誉为“宫大善人”啊,谁见过老头这么激动过?公爷啊公爷,你也真的是,怎么想的?就凭一盘棋你就让他当长卿?就让他住枫林苑?简直太儿戏了吧。
刘煜在说出让贻清做长卿的时候其实也真还有些顾虑,无缘无故招了个长卿于情于理都不合,但是,刘煜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一次的选择应该是不会错的。至于宫朗老爷子,没办法,虽然心中有愧,但也不得不如此,老爷子若是待在国都继续待在鸿胪寺没准还有一番成就,到了鄞州,掺和到王室权斗中的话,不会有太好的结果。
“宫长卿,既然你不愿意起来,那本公只能给你跪下。”,刘煜淡淡的说着声音中不带有一丝的情绪,冰冷异常。
看着鄞州公刘煜殿下跪在了长卿宫朗面前,周围的各衙门的主官都是极其惊愕。这是属于家天下的时代,大臣们大都有“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的信条。让王室成员跪在自己面前,这是谁都无法想象的。
“公爷!”,大臣们惊异的喊道,“殿下!”
“殿下,您这是做什么!您这是让老臣死啊。”,宫朗看着跪在眼前的刘煜老泪纵横,殿下是在乎自己的,殿下是在乎自己的。或许真的是自己太过苛求,宫郎几次要拉起刘煜,最终还是在众多臣子的劝说下,刘煜才起了身。
“是本公考虑不周,让宫长卿受委屈了。”,起了身的刘煜拉着宫郎的手不失温情的缓缓说道。
“殿下别这么说,是老臣的错,是老臣的错啊。”,宫郎抹着眼泪说道,罢了罢了,殿下心地良善不会出什么错的。鄞州公府的“热闹”非凡随着两个人的跪地而逐渐消弭,而林枫苑的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看着大门紧闭的枫林苑,少年不禁有些疑惑。找到柳絮的小院子里除了这头驴连个人影都没有,自己又在周围搜索了一下同样没有找到任何人,人都到哪里去了?再说了,发生了这么激烈的搏斗,为什么枫林苑大门还是紧闭的连个人都没出现呢?不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少年查看了贻清的状况依然是昏迷不醒的样子,不过看样子没有生命危险,索性将柳絮丢进马车车厢,然后赶着车来到了枫林苑大门外,而驴哥则潇洒的趾高气昂的跟在马车后面。
少年走上石阶叫了门,只是半天也没有任何反应,透过门缝看去庭院的地上似乎躺着好多的人,不好!少年退了几步飞身上墙翻入了院内,果然一地的人,之所以说是一地的人是因为一眼看去地上并没有鲜血,所以他也没有办法一下子就确定这些人都死没死。一番查探之后,还是不出意料的都是些死人,看他们的穿着打扮有侍女有家丁也有护卫,难怪刚才街上闹了那么大动静而这枫林苑竟然反常的平静。
正当少年在思考的时候,不经意间的回头他才发现在另外一侧的围墙上赫然写着“离开白麓否则死”这样七个血红的大字,少年在这字上抹了一下闻了闻,没错是人血,至于是那些死人中那一个的血就没有必要考虑了。“离开白麓,否则死。”,少年轻声的念着这几个字,少年看来墙上的那些字就是写给自己的师父看的,这是毫无疑问的,而现在师父在已经昏迷不醒的时候被自己安置在马车上,这不是等于把师父送到凶手面前嘛!该死!若是师父因此出了问题,自己真的是百死莫赎。
少年赶忙纵身跳出围墙,急冲冲的跑向马车,不断祈祷着不要出任何问题,四周环境没有变化,马车位置没有变化,四周没有血腥气也没有其他的脚印。是虚惊一场?少年调起帘子钻进车厢,车厢里的一幕让自己终身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