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黎城,莒国涿州的首府,也是整个莒国西北最大的一座城池。作为莒国西部的边境州,涿州有着极其重要的战略地位,向北有莒北五国中的向国、芮国和燕国,向西连接西域通道,向南则是匪患严重的云朔二州,向东越过青州就可以直接抵达国都新安城所在的莒州。
由此,战略地位极其重要的涿州是自莒国立国以来一直都是王室嫡子的封地,作为宁和王刘承云的嫡三子,刘谓崖在二十一岁时就受封为涿州公,至今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年,又历经仁和王、永和王两朝,战功赫赫的刘谓崖已然成为了武英殿太学、太子太保,位列三公九卿之列,俨然是封无可封的地步。
对于普通人来这或许已经是人生的了,但饶是如此对于刘谓崖而言他还是有心结的,他其中的一个心结就是长寿。
刘谓崖多年征战落下了一身的伤痕,尤其是当年同宁和王征战扈国过程中身负重伤,元气大赡刘谓崖从起之后身体状况一落千丈,时常有些头疼脑热的毛病,一开始刘谓崖也并未在意,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刘谓崖开始饱受病痛的折磨,身体情况的每况愈下让他无比的担忧,刘谓崖派人在整个中土遍寻名医之后得到了一个答案就是元气亏损。他需要不断的进补一些名贵的药材,只有这样才能吊住他的老命。
这些年以来,为了自己的这条老命,刘谓崖在昌黎城建了招贤馆广邀下奇人异士,只为给他找到长寿的方法,同时也在昌黎城外圈地饲养了许多的珍奇异兽,也培育了不少的名贵药材,更是因为听闻双圣殿的守护者楚家手中有长生不老的秘诀而赶往了莲城,只是威逼之下也没有得到任何结果,可叹名驰中土的双圣殿因而被付之一炬。
但是刘谓崖从未放弃过,尤其是三年前神算机子给他算了一卦之后,刘谓崖更是遍寻下只为求得保命,毕竟当年机子过他只有不到六年的寿数,而眼看着如今也就只剩下不到三年了。
当代国君刘淼准备通过明定国是诏进行变法,而变法的重要内容就是裁撤封地,本来就有着狼子野心的刘谓崖差一点就掀桌子造反了,但是万万没想到大军刚刚在昌黎城外开拔刘谓崖就病倒了。不过好在,烟雨楼的楼主纳兰夕颜救了刘谓崖一命。
就在刘谓崖极为奢华的“涿州公府”之中,刘谓崖正躺在病榻之上苟延残喘着,虽然不过五旬的年纪,但是刘谓崖头发已经全白了,脸上的皱纹堆累怎么看都像是已过古稀的样子。
一位大概二十多岁年纪的少年,头上插着一只金龙鸱吻发簪,一身靛色长衫腰系黑色丝绦和田玉带扣此时正毕恭毕敬的跪在刘谓崖的床榻之前。
一双剑眉英气勃发,一双丹凤眼则是给予了那双剑眉以极大的平衡,让这位少年显得平和了许多而不是那种杀气凌然的样子,看着跪在眼前的这位少年,刘谓崖不禁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对于自己的这位长子刘谓崖是极为满意的,刘谓崖轻声道,“景林,你最近一段时间里做的很好,为父也很欣慰,本公的时间恐怕真的是像那个老神棍所的一样,怕是不多了。”
“父亲大人不必担心,您福泽深厚必然会长命百岁,安心将养不会有问题的。”,被称为景林的少年抱拳拱手似乎很是坚定的道,但饶是如此也难以遮掩眼底的哀伤。
刘谓崖叹了口气,“本公的身子骨是个什么样子,自己是清楚的很。这些年来什么珍禽异兽都吃过,什么名贵药材也都进过,可不还是这个样子么?本公是有心杀到那新安去,可哪成想大军刚刚开拔就落的这幅样子,若不是之前本公请来纳兰楼主探病,恐怕真的就会死在城外了。”
刘景林低着头沉默着,因为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安慰父亲了。
刘谓崖见刘景林沉默着,便伸出手拍了拍刘景林的脑袋,颇为宠溺的道,“那老神棍本公还有两年,那为父就再为你保驾护航一段时间。本公一共有四个儿子,你是其中最得本公心意的。老大太懦弱,老三太愚钝,而老四则太张扬,唯有你不骄不躁、不卑不亢,比本公这个当父亲的要更加的优秀。”
“父亲,您过誉了。”,刘景林依旧低着头轻声的道,似乎怕自己声音太大惊扰了刘谓崖。
刘谓崖沉默了片刻之后,脸色不禁有些阴沉,“刘煜那个家伙儿到哪了?”
“应该是快到蔚州了。”,刘景林抬起了头看向自己躺在病榻上的父亲道,“您看咱们要不要”,刘景林并没有把话继续下去,但是他眼中杀意所代表的意味却很是明显,不过见刘谓崖并不话,刘景林鼓起勇气继续道,“现在是个好时机,如果他到了新安就没有机会了,新君陨落朝堂必然震动,但时候我们从涿州起兵一定会拿下新安,到时候父亲大人就可以安稳的坐在王位之上了。”
直到刘景林把所有的话都完了,刘谓崖还只是看着刘景林并不话,刘景林被刘谓崖的眼神盯的很不舒服,不由得低下了头,或许父亲并不满意自己的想法吧?
见刘景林低下了头,刘谓崖冷冷的道,“本公听,在江湖上有人许下了一万两黄金的酬劳,只为要刘煜的人头?”
“父亲,我这是为大局着想…”,刘景林听到刘谓崖的话就知道事情败露了,不过话了一半刘景林就有些后悔了,因为他不知道是自己手下有父亲的眼线,还是这一切都只是父亲的判断,如果是后者的话,显然自己刚才的话是属于不打自眨
刘谓崖冷哼了一声,“还真是你,刘景林啊刘景林可以啊,一万两黄金都拿得出来,好啊,这个价码是没有人能够拒绝的,就算是无极殿要保他,也会有人铤而走险的,毕竟没有人不爱钱。”
刘景林低着头不敢话,因为他也不知道父亲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赞许还是反对?
“男子汉大丈夫应当是堂堂正正的,这种把戏瞒的住一时能够瞒的住一世么?!”,刘谓崖有些激动的道,“到时候我们还没造反就得成为千夫所指,就算是过去暗地里跟我们站在一起的那些人也不会继续合作了,造反?还造谁的反?”
“父亲您别生气,我现在就…”,刘景林见刘谓崖如此激动,赶忙承认错误。
“滚!现在就给我滚!”,刘谓崖喊道。
“是,是,儿子现在就滚,现在就滚…”,刘景林见父亲如此激动,赶忙起身离开了卧房。
卧房大门关闭之后,刘谓崖脸上全然没有了怒气,甚至还有了几分笑意,“一万两黄金?就这点破事儿用得着那么多么?败家子儿,老子这点钱全得让这些败家子儿霍霍了。”,着便闭上了双眼睡起了觉。
离开卧房的刘景林走出来的时候还有些战战兢兢的,刘谓崖筹谋造反的事儿不是一两了,当年自己的爷爷宁和王驾崩的时候,刘谓崖就准备造反,但是由于宁和王毫无先兆的驾崩导致刘谓崖没有过多的准备,所以最终也不得不放弃,仁和王登基之后刘谓崖一直在准备造反的事儿,但是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仁和王驾崩之后,刘谓崖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但是最终他还是没有迈出造反的那一步,因为仁和王毕竟同他是一奶同胞,他不想在这个时节造反。不过,随着国君刘淼羽翼日渐丰满,刘谓崖隐隐之间察觉到了一丝不安,尤其是明定国是诏的出现,这简直是逼着他不得不反呐,就是在明定国是诏出现之后,刘谓崖彻底打定了造反的心思。
对于刘景林来,父亲造反要谋权篡位对于自己是有着巨大的影响的,如果成了那么很明显自己今后是有做国君的资格的,如果败了那估计就是要面对酷刑而且还会遗臭万年。不过,有道是富贵险中求嘛,风险和利润是成正比的。能够统治莒国的这种诱惑是刘景林无法阻挡的。不过随着父亲的病重,造反还没开始就被迫暂时结束了。他很害怕父亲突然离去,因为如今他还没能完全掌控涿州,如果父亲突然离去那么自己只会被国君从涿州调出去,成为别的州的一个的府爵,即使自己有心造反估计涿州也不会有多少人应和自己。因而刘景林才想出了一个办法,就是找人暗杀刘煜,只要刘煜一死必然全国大乱,到时候只要父亲还有一口气在,自己就可以指示涿州的军兵造反毕竟父亲在涿州的军兵之中有着无与伦比的声望,这种声望之高甚至让军兵只知道涿州公而不知道国君。只要开始了造反就没有停下的可能了,即使在这个过程中父亲离去了也无所谓了,涿州的军兵会依然支持自己,毕竟造反造到一半就停下的话,只会有一种结局那就是死,若是坚持下去没准就会成功了。
可怜的刘谓崖精明了一生,但是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自己这位宝贝儿子的心思,他甚至都不知道如今自己这位儿子如此孝顺自己,只不过是怕自己死在造反之前而影响了这个宝贝儿子的造法大计。估计刘谓崖要是知道了,应该会被直接气死吧?什么还有两三年的寿命,估计一分一秒都不能继续苟活了。
刘景林一脸阴沉的看了看漆黑的,默默的道,“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个结果。”
“世子是在等什么结果呢?”,就在刘景林畅享之际,身后突然传出了一个声音,吓了刘景林一跳。
刘景林回过神来才看清楚这个人是谁,赶忙拱手施礼,“纳兰楼主。”
刚才话的正是烟雨楼楼主纳兰夕颜,纳兰夕颜朝刘景林点零头,他并非是朝堂官员也不是平头百姓,而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一宫二楼三殿”之中一方势力的主事人,所以别是州公的世子了,就算是面对各国的领袖他也只是需要行颔首礼,“世子是刚从州公那里出来?”
刘景林点零头,“最近气凉了许多,我怕父亲着凉所以去看了看。”
听了刘景林的话,纳兰夕颜脸上浮现出了赞许的神色,“州公殿下果然是福泽深厚,有世子这样的儿孙是件幸事啊。”
“纳兰楼主过誉了,这一次还是仰仗着纳兰楼主的神功才让家父转危为安,楼主的大恩大德景林永生难忘,他日定当报偿。”
纳兰夕颜笑着摆了摆手,“对了,最近我听了一些事情,不知道世子是否知情。”
刘景林一挑眉毛,“哦?不知道纳兰楼主指的是什么事情?”
纳兰夕颜看了刘景林一眼,“此间凉寒,还是到我房中再叙吧。”,见刘景林点零头,纳兰夕颜便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待两人在房中落座,纳兰夕颜紧盯着刘景林问道,“江湖上有人悬赏万金要取鄞州公殿下人头,这件事儿世子可曾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