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18章 事事难料否(1 / 1)明泽元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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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在一片漆黑之中,早朝如期举行,这一次的早朝像平常一样,但却也不太一样,因为无论是刘煜还是某一些大臣都显得很紧张。

刘煜之所以紧张,是怕早朝之上太后一党可能会闹出各种各样的事端。有些大臣们紧张,是因为害怕受到太后的牵连,而遭到清算。

但是却什么都没有发生,甚至没有任何人质疑太后出宫入庙一事。可疑么?这当然很可疑,但是对于刘煜来说,此时间可谓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从自己的三哥失智以来,自己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就连头一天自己成亲这么大个事儿都被搅和了,到现在别说什么“从此君王不早朝了”,他甚至连洞房花烛夜都没有,从天牢离开之后便在静书房待了一个晚上。

“陛下,今天已经是腊月初十了,再过些日子就该到春节了,椒金山的事儿该如何了结?”,内阁首辅、文华殿太学、工部尚书涂志远问道。

如今独自坐在龙椅之上的刘煜,朝大殿之中已经开始议论的大臣们看了一眼,“你们都是什么想法?”

涂志远犹豫了一下,“如果这十数万大军依然驻扎,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今年云朔二州罕见的下了大雪,粮草补给暂时还有些困难,如果能够明确大军驻扎的时间,也就能够推定一个大概,这样的话臣等心中也能有个数。”

刘煜想了想,才开了口,“到明年春闱前后吧。”

刘煜的话音刚落,崇文殿之内便是一阵的骚动,春闱也就是所谓的会试,广大学子们历经县试、府试、院试之后最重要的一场考试,会试得中者称为贡士,取排名靠前的三分之一为进士,进士在参与殿试,依成绩分甲赐及第、出身、同出身,然后释褐授官。所谓春闱便是会试、殿试的笼统称呼,因为这两场考试离的很近,也大抵上是在春夏之交,因此而得名。

大臣们之所以一片骚动,原因就在于这春闱大体上是在三四月的时候举行,如今出征椒金山的军卒达十数万之众,又赶上今冬大雪、严寒,每天消耗的粮草数目极大,现在也才堪堪腊月上旬,真等到三四月份那个时候,得消耗多少?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若是真等到三四月份那个时候,恐怕光是这十数万军卒就能将朝廷一年的银钱全都吃空了。

“陛下,万万不可。”,文华殿太学、户部尚书焦小白直接出列,跪在地上,“国库没有那么多钱。”

昨天在王宫之中发生的事情,早已经在诸位大臣之间传开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王后是被国君逼走的,也知道焦小白被扒去了官服丢进了天牢,但是今天当焦小白出现在朝房、出现在崇文殿上的早朝时,并没有什么人赶到惊奇,原因其实也很简单,虽然莒国现在是公认的中土第一大国,但是国库一直都不太富裕,户部的那一摊烂账是真的离不开焦小白。

“没钱?”,刘煜听了焦小白的话,便是一皱眉头,“前些日子,国库还进了那么多钱,你现在告诉孤没钱?”

国库进钱了么?当然进了,而且还不少,之前因为“尚书贪腐案”,牵连的诸多大臣虽然没有被捉监入狱,但是也被刘煜勒令将赃款上缴国库了,那些日子当中焦小白每天看着入库的金银财宝可谓是喜笑颜开,现在却告诉刘煜国库没钱,鬼才信呢。

“陛下,此次十数万兵卒南下围剿椒金山的匪贼,粮草、军装、武器都要花钱其后虢国、杞国先后要同我大莒联姻,户部要拨款为常安公主准备嫁妆,要为国君准备大婚事宜,这些也得花钱,前些日子太宗的孝陵出现透水问题,要修葺,忠陵、贤陵和仁陵也要修葺。陛下还要推动官办银庄也得花钱,而且这都已经冬天了,户部还得留出银子为春天修南方河堤。”,焦小白皱着眉头说道,“还请陛下收回成命,早日结束战事。”

焦小白的话音刚落,还没等刘煜说话,几乎所有的大臣便都跪了下来,“请陛下收回成命,早日结束战事。”

原本像贻清、秦启伟、曹西臣、武见深等人还打算站着看热闹,见几乎所有的大臣都跪了下来,这几个人也赶忙跪下。

刘煜看着眼前跪倒的这一片大臣,不禁有些心烦,皱着眉头说道,“都请来。”

等所有人都起身之后,刘煜才又耐着性子问向焦小白,“真没钱?”

焦小白心中觉得好笑,不过还是抹搭着眼皮根本不去看刘煜,毫不犹豫的回答道,“真没钱。”

刘煜不禁嘬了嘬牙花子,然后问道,“就没有什么办法?”

焦小白想了想然后说道,“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要么让前线的将士忍饥挨饿,要么就在和亲、祖陵修葺、银庄和河堤整修上想办法停下几个。”

听到焦小白的话,刘煜的眼角便不禁有些抽搐,和亲的事情上确实可以省下钱来,办一个略显的简单的婚礼,给常安公主准备的嫁妆也简单一些,但是这不免有些丢失大国的威仪和颜面,届时大臣们恐怕会一个个都上折子批评自己。祖陵的破损不维修了?开玩笑,那不就是不敬祖宗么?河堤不修整或者说是简单修整,如果雨季来了,出现了问题,到时候恐怕既不是罪己诏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要不银庄不办了?别的刘煜都未曾想过,唯独在银庄这一点上有些犹豫,开办官办银庄这件事儿确实不是很着急,但是这件事儿却也同样是必须做的。

因为这官办银庄的意义很大,官办银庄兴立之后可以直接发行莒国统一的银票,这样的行为可以促进国内的资金流动,对于促进经济有着很大的裨益,在者发行全国统一的银票之后,以后军队调动时就不用运送大量的银子了,完全就可以用银票来做军饷之用,最重要的其实也是刘煜格外注意的,这全国统一的银票发行之后,对于金银的管控可以提升一个台阶,这种情况下对于稳定政局有着极大的好处。所以即使是这官办银庄,也不能停下啊。

刘煜皱着眉头道,“那依焦大人来看,国库的钱能用到什么时候?”

焦小白想了想,之后说道,“把该留的留下来,恐怕也就支撑到来年二月也就是极限了,如果说这天气不好转甚至更恶劣的话,恐怕问题更大。”

这十数万兵卒虽然不是此次刚刚征募,但是平时大多是在各州府和莒北五国戍边或者守城的,平时也是要消耗大量的粮草,并不是只有出征的时候才会消耗粮草,不过这也不存在问题,在出征过程之中消耗的粮草量要比平时更多,因为除了一些原本的兵卒之外,还要征调一些民夫、马匹来运送粮草,更要有一部分兵卒护卫、押运粮草,因此虽然名义上是十数万兵卒,但是实际上张嘴吃饭的可不仅仅是那些可以上战场的人,因此焦小白的担心实际上并不是杞人忧天。

“罢了罢了。”,刘煜无奈的摆了摆手,“这件事儿再容孤考虑一下。”,刘煜犹豫的是什么?犹豫的其实还是自己的那位三叔涿州公刘谓崖殿下,这个人从世宗爷在世的时候就有异动,世宗爷在世的最后一年将远在芮国的长生调回新安城,担任王宫的禁军大统领,原因其实就是为了防止有人打一些坏主意,而这个人恐怕就是自己那位三叔。昨天,他同焦小白在天牢的“天字第二号”牢房之中的密探之后,他总觉得当初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如今的应州公刘谓寰、涿州公刘谓崖乃至自己的父王英宗刘谓柏、母后章之涵恐怕都在其中有着某些作用。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就意味着自己的位置不会做的太稳当,抛去这一点不说,自己那两位叔叔和母后如今也不见得不会有别的想法。

和亲让莒国同虢国、杞国的边境有了暂时的喘息机会,在他们没有彻底达到目的之前,边境是不会发生问题的,这给了自己一个极大的机会,他是希望通过这样一段时间来解决一些问题的。所以借着椒金山的幌子,才调集了十数万兵力,其中还有一大部分留在了涿州附近,他就是要明确告诉自己那位三叔孤不信任你,孤觉得你要造反。

涿州一地能有多少兵力呢?在刘煜看来恐怕不会太多,因此即使真的逼着三叔造了反,那么这场战事应该也是在可控范围内的,而如果真的能够解决了涿州的问题,那么自己的位置应该就可以坐稳了。

如果因为所谓粮草的原因,导致自己不得不草草的结束关于椒金山的战事,那么恐怕就没有继续在涿州附近屯兵的借口了,因为如果椒金山的问题真的解决了,而自己依然在涿州附近屯兵,那么三叔恐怕就真的找到造反的合理借口了。

刘煜突然间觉得有些无力,这个国君的龙椅还真的是做起来扎屁股啊,就在刘煜准备示意小贵子喊退朝的时候,一个人突然走了出来,跪在了地上,“陛下,请求恩赐臣告老还乡。”

刘煜有些惊讶的看向跪在不远处的那位老者,此时的他头发已经从花白变成了全白,似乎就是一夜之间的事儿,身形也显得有些佝偻,一脸的疲惫难以遮掩。

没错,此时跪地请求告老还乡的,正是当今唯一的太师,太后章之涵的父亲,国君刘煜的外祖父章秋歌。

“太师快请起。”,刘煜在惊讶之后还是说道。

不过章秋歌似乎并没有起来的打算,依然跪在那里,“请求陛下恩准臣告老还乡!”,说着更是服拜于地。

章秋歌的此番举动让原本安静的崇文殿,再次喧哗了起来,毕竟昨日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太后被赶出了王宫,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此时章秋歌的这番举动怎么看,都显得十分凄惨。

自己这位外祖父是故意让自己难堪么?刘煜脑海之中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但是随即被他否定了,他不太相信自己的外祖父是这样的人,这个老头是个很明事理的人,不至于会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自己的。刘煜想了想,直接起了身,走下了宝台,将章秋歌从地上扶了起来。

“陛下。”,此时被扶起来的章秋歌已经老泪纵横。

“太师不必说了。”,刘煜苦笑着拍了拍章秋歌的手,“如今莒国朝堂之上只有一位太师,但是绝对不是因为同王室的这层血缘关系,而是因为太师确实是德高望重之人。”

“臣惶恐。”,章秋歌听到刘煜的话,哭的更厉害了,作势就要在跪下,却被刘煜扶住了。

“太师,有些事情不必挂在心上,更不能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刘煜握着章秋歌的双手,很是动情的说道。

他对自己的外祖父有着很高的评价,因此他也并不愿意让外祖父就这样离开新安城。因为他不想自己的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父王驾崩四年多了,母后更是政变之后被自己赶出了王宫,同父异母的大哥天生痴傻,二哥呢又对自己充满了敌意,三哥也是自己的亲哥也疯了,同父异母的五弟远在封地,自己的姐姐要么嫁人了,要么马上要嫁人了,如果外祖父再离开,恐怕还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所以,他希望这位为了莒国操劳、奉献了一生的老臣有着好的结局,而不是因为自己的母后和舅舅的所作所为,就这样忍辱负重的飘然离去,这样做未免太过于不公平,也太过于没有人味儿了些。

人们常说天家无情,但是对于刘煜而言,他最渴望的实际上还就是普通人家的那份亲情,因为他基本上没有体味过。

但,常言道,世事难料。

“身为太后,为了一己私欲搞了政变,准备谋权篡位,其罪当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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