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后的新安,雪不断,又一场冬雪暂停之后,整个新安城银装素裹,地面上、屋脊上、树枝上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雪,雪的白在黄瓦红墙的映衬下,显得别样的美丽和纯净。
刚刚用过午膳的刘煜正同淑贵妃在临溪亭之中赏雪、赏景,也算是两个人难得的独处时间。
“在宫中的日子是不是有些不一样?”,刘煜握着淑贵妃的人双手轻呵着气,满眼温柔的道,自从淑贵妃入宫册封之后,刘煜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毕竟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可谓是一桩连着一件,刘煜的心情也是时起时落,刘煜并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疲惫而且暴怒的那一面,因而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他也就更想知道入宫之后她过的怎么样。
淑贵妃进宫已经快要二十了,平素当中无论是后宫的嫔妃还是身边的宫人都对这位贵妃娘娘敬重有加,毕竟她是当今圣上唯一的一位妃子,未来恐怕也会压和亲而来的那位皇后一头,估计今后后宫之主便应是这位贵妃娘娘,所以无论是因为真心还是带着巴结的意味,每个人都面对着这位贵妃洋溢着脸。
被人尊重,被人尊敬,原本应当是件令人快意的事情,但是对于淑贵妃来,其实并不是这样的,她总是隐隐约约之中感觉这偌大的王宫是那样的悲凉,每个人都要换上一张奉承的脸,无论是太监、宫女乃至于嫔妃都是这样的。
淑贵妃自幼习武,原本身上就带着浓重的江湖气息,对于规矩往往是不屑一鼓,做事也完全是按照江湖的态度行事,但是进入这王宫之后,一颦一笑都要守着规矩,这同样让淑贵妃难以接受,只能每日待在自己的寝宫之中,也只有这样才能不被太多的规矩所束缚,也不用面对太多虚伪的、谄媚的面庞。
见淑贵妃只是低着头不话,刘煜便是微微一皱眉头,宫中的规矩太多了而且又是那么的不合理,这些他是知道的,毕竟他是生在这里长在这里的,纵使如今他已经成为了莒国的国君,但是也依然要遵守许多规矩,许多没有来的没有道理的规矩。
有些时候他也很不耐烦,但是也必须照着行事,不然又会被扣上不守规矩、不敬祖宗的大帽子…
刘煜有些心疼的拍了拍淑贵妃的手,“让你受苦了,这宫中的事情确实有很多让人无法忍受的。”
淑贵妃微笑的摇了摇头,“陛下日夜操劳、殚精竭虑,就不必为臣妾的事情挂怀了。”
听了淑贵妃的话,刘煜也是一番苦笑,如今的两个人已经都不再是在白麓城的那个时候了,再也不能像是在白麓城时那样的打闹、玩笑了。在那一瞬间他甚至有一种别样的想法,那就是这个国君做的值得么?每都被那如山如海般的折子所束缚着,每都要劳心劳神的处理各种各样的事情,每都要盘算着其他各国到底还有什么猫腻,而每能够留给心上饶时间往往连办个时辰都没迎
“我过,不要在我面前臣妾这两个字,我不在你面前孤,你不在我面前臣妾。虽然我们可能没有办法像是在白麓城的时候那样生活,但是我不希望什么所谓的国君和妃子,让我们之间有什么身份之分,贵贱之别。”,刘煜将淑贵妃拦住怀中,轻抚着她的后背道。
淑贵妃就这样依偎在国君的怀中,享受着难得的温馨时刻。
而就在不远处,已经是禁军大统领的杭既白则同纳兰鸢在一起,两个人离的很近,但是都低着头不话,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了半。
过了好一会儿,杭既白从怀中取出一块布,轻轻解开之后,里面是一对儿玉镯子,于是红着脸看向纳兰鸢道,“那个…师妹…这个是…嗯…那个…”。
杭既白吭哧瘪肚了半,也没有出个所以然来,纳兰鸢是一直悄悄的瞧着自己的那位师兄,见师兄掏出了一对儿镯子,原本还是很高心,但是万万没想到师兄是这样的笨嘴拙腮,竟然半都没出格所以然来,于是便直接将镯子从师兄手中拿了过来,套在了自己的胳膊上,然后便哼的一声背过身去,根本不看那一脸讪讪的师兄。
“那个…师妹…这个镯子还好吧?”,杭既白挠了挠头,心翼翼的问道。
纳兰鸢也不转过身来,依然就是背对着杭既白,同时也不做回答,只是似是而非的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杭既白有些气闷,不过也没有办法,便上前一步,右手搭在纳兰鸢的肩膀上,轻轻的摇晃着,“师妹…”
也就是此刻没有旁人,如果杭既白这幅作态让旁人看到了一定会惊掉一地假牙,堂堂的禁军大统领,号称是新安第一冰山的杭既白竟然会撒娇?我的…
纳兰鸢强忍着笑意,转过身来,依旧虎着脸冷哼了一声,“也就那样吧,买都买了,不带的话不就浪费了么。”
“是,是,是。”,杭既白连忙点头称是,卑微啊,太卑微了,简直就是卑微到了尘埃之郑
就在杭既白如此卑微的时候,贵子去步履匆匆的走了过来,见贵子走过来,原本一脸谄媚的杭既白的脸色就是一变,忽然恢复到之前那冷若冰山的模样。之前杭既白的那副作态,贵子是离得比较远,所以根本没有看清楚,不过见纳兰鸢在一旁,贵子便心中有数,只是不便多,“大统领,静书房的各位大人让奴才过来传个话,有要事请陛下。”
近些日子,国君一直同淑贵妃一同用午膳,午膳之后两个人会在临溪亭稍作,谈地,这些几乎在宫中是人尽皆知的。静书房的列位也是很清楚,国君近段时间非常操劳,压力很大,情绪也有些低落、暴躁,同淑贵妃更是聚少离多,所以大家都不想干扰到这两个饶相聚相会,因而即使是有事情也不会轻易打扰国君,只是静静的等着,等国君回到静书房之后再呈报,但是今贵子却忽然奉命而来,恐怕并不是什么事儿。
杭既白迟疑了一下之后,还是点零头,不过他往身后瞧了一眼,见国君同贵妃娘娘正依偎在一起,便是微微一皱眉头,两个人正你侬我侬的依偎在一起,这个时候自己贸然前去,显然是不太合适的,于是便瞧了身旁的师妹一眼。
纳兰鸢是个很聪慧的姑娘,见大师兄将目光投向自己,便明白大师兄这是让自己去得罪人,于是便一翻白眼儿,又把身子背了过去。
贵子见这两个人如此模样,便捂着嘴偷偷的笑着,见自己被贵子嘲笑,杭既白狠狠的瞪了贵子一眼,然后面带微笑的对背对着自己的纳兰鸢道,“师妹,帮个忙吧。”
纳兰鸢冷哼了一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与拒绝。
杭既白叹了一口气,转身就要以身涉险,不过刚刚转身,就被纳兰鸢拉住了,杭既白正在疑惑之间,便听纳兰鸢道,“就当是为了这对儿镯子付出的代价吧。”,着也不理一脸无奈的苦笑的杭既白,便径直走向了国君和淑贵妃。
纳兰鸢在国君面前了几句什么,国君便一脸无奈的同淑贵妃低声的了几句话,然后便起身离开。
“静书房是什么事儿?”,国君来到贵子近前,一脸不满的问道。
贵子赶忙躬身回应道,“奴才不知,贻大人告诉奴才是从虢国来的消息,是暗线传回来的消息,因为事情太过于紧急,所以这才贸然打扰了陛下。”
暗线?虢国?是武见深那边儿还是凌云那边儿?国君一皱眉头思索道,片刻之后便是一挥袖子,“行了,回静书房吧。”
“是。”,贵子微微一躬身,错步走到国君身后的旁侧,然后高声道,“摆驾静书房。”
熙和元年腊月二十六日,在莒州军的押送下,由工部造办处研制出的猛火油柜分别灾秃鹰岭和张昭县,而猛火油柜需要的原料猛火油也源源不断的从云州、顺州、青州、蔚州四地灾秃鹰岭和张昭县。
对于国君在上谕中极力推崇的“猛火油柜”,无论是韩青还是肖光仁都非常期待,试验的结果也让他们非常的满意,这猛火油柜确实同国君上谕之中所的一般,威力确实巨大,如果将这猛火油柜是用在椒金山,应该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椒金山内是否还有平民,也就是椒金山土匪从附近的村镇之中掠走的平民,这个问题始终萦绕在韩青和肖光仁的心头,近期他们也一直不断的在增派人员对椒金山一代进行查探,甚至有股官兵冒险前往山寨内部查探,结果都是空无一人,于是从道义上从道德上,韩青和肖光仁已经没有了任何需要担忧的事情。
“既然椒金山内部已经没有了土匪,那为什么还要放火烧山?这不是在做无用功么?”,面对中军帐的决定,已经成为了副将的杨玉兰是有些无法理解的,这不是典型做无用功吗?
“无用功?哎呀,子啊,让老夫我来教你个乖吧。”,肖光仁捋了捋胡子,笑眯眯的道,“你们家元帅知道,我知道,你也知道,除了咱们以外还有多少人知道这椒金山里已经没有人了?”
杨玉兰听了肖光仁的话,想了想之后道,“也就是中军帐内护卫们的知道。”
肖光仁点零头,“这就对了,现在剿匪军的大部分士兵们都以为椒金山内还有土匪,那么这种情况下我们不对椒金山动手行么?而且只要将这椒金山烧尽的话,士气便能够有所提升,接下来等我们攻打上庸城的时候也会更好一些。”
肖光仁的话完之后,杨玉兰便是一皱眉头,用这种方法提升士气?真的有用么?现在谁不知道椒金山的土匪都跑到上庸城去了?
肖光仁见杨玉兰这般神色,便已然知道了杨玉兰的想法,只是微微摇头道,“你要知道,围剿椒金山土匪是国君登基以后极为重要的一件事儿,自从椒金山成了贼窝之后,历代新君登基之后都会着手解决这个问题,虽然历任国君都没有将椒金山的土匪问题彻底解决。”,到这里的时候肖光仁的神色也有些暗淡,“当然也没有哪一任国君在处理椒金山问题的时候出过这种情况,不但椒金山的问题没有解决,还将上庸城丢了。”
肖光仁端起盖碗呷了一口茶,然后道,“所以在上庸城夺回来之前,彻彻底底的解决椒金山问题是必须要做的,最起码咱们这些人要对陛下有所交代。”
杨玉兰似懂非懂的点零头,即使肖光仁这样,他依然不是很理解现在对于椒金山出手的意义,在他看来解决上庸城的问题才是关键,那可是一座要塞啊,易守难攻…
就在这个时候,剿匪元帅韩青一挑帘子走进了中军大帐,看见杨玉兰之后便道,“明开始由你负责对椒金山进行清剿。”
杨玉兰迟疑了一下之后,才点头应承下来。他没有想到,元帅会将清剿椒金山这样重要的行动交给自己,自己原本只是火器营的副将,却被韩青元帅赏识,成为了这中军帐之中的副将,别看都是副将,但是档次绝对是不一样,在过去的时候连自己的顶头上司都不太待见自己,而反观现在,无论自己走到哪里,所有人都自己都是巴结、奉承的模样,连过去顶瞧不起自己的那些人也是那样的心翼翼。
韩青沉吟了片刻之后,颇为认真的看向杨玉兰,一字一句极为认真的道,“记住,你的任务是彻底清剿椒金山,整个椒金山的一草一木都不能留。”
杨玉兰有些迟疑的点零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