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阳县一处很不起眼的小院落之中,从莒国国都新安城远道而来的特使“螃蟹”已经摔了不知道多少东西,独孤文正竟然就这么走了,难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么?不但白费了还搭上了李璇玑的…“不行,绝对不行!”,戴着面具的“螃蟹”咆哮道,这让李璇玑的侍女代号“发财”吓了一跳,还没等“发财”反应过来,“螃蟹”便指着她说道,“回去把独孤文正夜宿如云楼的消息散出去,以最快的速度让淮阳城都知道这个消息,记住了是整个淮阳城。”
“敢问上峰,到底是有什么打算?”,此处暗桩的头子“财神爷”语气不善的说道,一开始螃蟹给出的这个计划的时候,财神爷就是坚决反对的,他并不想让李璇玑就这样轻易的便宜了杞国的那个小畜生,在这个世界上总还有什么方法能够完成帝都的安排的,可是毕竟螃蟹是帝都来的上峰,他的命令自己还是要遵从的,而且李璇玑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这让自己更加没有办法反对了。可是即使如此,最终还是失败了,那个小畜生不但是占到了便宜而且还根本不成事儿。
戴着面具的螃蟹,听到财神爷的问题,便是一声冷笑,他走到财神爷近前压低了声音说了一番话,话音刚落财神爷便惊的目瞪口呆,“这…这能行么?”
螃蟹点了点头,“敌退我进,依我看着独孤文正已经动摇了,只是还没有彻底的迈过心里的那道坎儿,不然他也不会逃一样的离开如云楼。”
一旁的“发财”听到“螃蟹”的话便觉得很对,不过心中还有一点疑惑,“可是…”
“没有可是。”,螃蟹根本没有给“发财”继续说下去的机会,直接开了口,“我之前就说过这是帝都的命令,我们必须要完成,否则谁都别想活下去。”
近来有两个消息在淮阳城流传甚广,但是这两个消息却同前方的战事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似乎杞国人并不太关心同扈国的战事,这两个消息其中之一就是邻国莒国即将发生内乱,莒国朝廷要同封臣开战,再一个就是极为低调的德亲王世子同李璇玑大被同眠。
“这小世子一进到那如云楼之中,便看到在横卧在罗汉床上的李璇玑,李璇玑身穿一件白色肚兜,外罩着薄如蝉翼的粉色纱织锦缎,那可谓是玉体横流,是数不尽的万种风情啊。小世子就瞧了那么一眼,就得浑身燥热、口干舌燥…”,淮阳城康莱茶馆之中的说书先生甚至已经编出了一套小世子和李璇玑不得不说的故事的评书,而也是这评书让原本就拥挤不堪的康莱茶馆是人满为患,到后来不得不撤去了所有的桌椅,让看客们就站着来听。
“我说了已经被编成故事了,你还不信。”,在康莱茶馆的某一处角落,一个看样子十二三的岁的孩子轻声说道,这个孩子打扮的倒是有趣,一身上好丝绸织就素色祥瑞暗纹长衫,腰间系着一条蓝色锦缎的腰带,脚蹬了一双阔口海波纹布鞋。无论是哪一件都价格不菲,不过就是这样的人却用了一根筷子当做发簪,显得是饶为有趣。
而他身旁的人此时却是脸色绛紫,没错,这个人正是小世子和李璇玑不得不说的故事当中的主角杞国皇帝的皇孙,德亲王世子独孤文正。
“走。”,独孤文正一脸怒容的说道,也不管那小孩子是否答应,就拽着小孩出了康莱茶馆,两个人刚出了茶馆,一直等在外边的仆从便赶快走了过来。只是还没等这些仆从说些什么,那小孩就极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让他们都退到了一旁。
瞧见独孤文正一脸的怒容,小孩子强忍着自己的笑容,看向独孤文正极为认真的问道,“刚才那说书先生说的是真的?”
“放屁!”,独孤文正没好气的喊道,然后便直接伸腿在小孩子的屁股上轻轻的踢了一下。
被踢了的小孩子也不生气,只是嘿嘿一笑,“我说大哥,这康莱茶馆就靠着这本小世子和李璇玑不得不说的故事是赚的盆满钵满,一两银子才有机会进去。你也不让我听完,那我还不得问问你么?”
“问个屁问,老四,你才多大就来听这么腌臜的故事,你不知道故事都是骗人的么?”,独孤文正拧着眉头,涨红着脸朝着被他唤做老四的小孩子吼道。
这个十二三岁,被独孤文正叫做老四的小孩子是他的表弟冯玉达,是独孤文正的姑姑阳明公主的小儿子,因为是在老皇帝的孙辈、外孙辈之中年龄排第四,所以也被被这些哥哥们称为老四。
冯玉达见自己的堂哥如此的暴怒,便知道自己不能继续说下去,于是便极为乖巧的拍了拍堂哥的腰,嗯,其实小冯玉达是想要拍堂哥的肩膀的,可惜他现在还太小了,即使翘着脚也够不到,所以也就退而求其次的拍了拍堂哥的腰,不过随即小冯玉达也是有些愁容不展的对堂哥说道,“我说老大,有个事儿我可得给你提个醒儿。”
“有话说有屁放。”,独孤文正的脸上尽是愁容。
小冯玉达四下瞧了瞧,见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自己和堂哥之后,便将堂哥拖到了一旁的一处角落当中,然后才在堂哥一脸疑惑的表情之中开了口,“按理说这件事儿应该也就是你自己,以及李璇玑自己知道,毕竟就算是当时在如云楼外旁观的人都不知道你们到底在干什么,我记得第二天的时候满城都有许多的疑惑,一个是你到底是什么身份,第二是你到底是用什么博得了李璇玑的青睐,再者就是李璇玑回应给了你什么,而你又会有什么举动。这些足以说明,那天晚上的事儿并没有传开,但是从那天下午开始就是各种消息满天飞,到现在甚至连评书都写出来了。你不觉得奇怪么?”
听到了自己这位表弟冯玉达的话,独孤文正便是一愣,不过很快转念一想就觉得眼前这个小屁孩说的是一点都没有错,恐怕是有人故意要将那天晚上的事情传开来,那这个人可定就是李璇玑和李璇玑身后的人了,只有莒国的那些暗探有这样的做的理由。只是那些人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威胁?警告?威胁自己如果不从的话,就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莒国的那些暗桩不至于采取这样近乎于自杀的形式来威胁自己吧?
见自己的堂哥陷入到了思考之中,一旁一直仔细的观察着堂哥的小冯玉达便是微微皱眉,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并没有让他的堂哥察觉到,一瞬间之后小冯玉达又恢复了一脸的笑容,似乎还是那个人畜无害的小孩子,他眼珠滴溜一转便试探的问向自己的堂哥,“我说老大,你们那天晚上到底是怎么了?你是怎么招那个李璇玑了,她这么做分明是要搞臭你啊,这消息八成要传到老爷子那里,到时候万一让老爷子不快给你下一道什么旨意,那你就玩完喽。”,说着小冯玉达又在堂哥的腰上拍了拍,不过这一次不再是安慰,而是近乎于戏谑。
小冯玉达的这点小心思倒是没躲过堂哥的目光,独孤文正非常不快的将小冯玉达的手拍开。
独孤文正哀叹了一声,然后冲着小冯玉达说道,“我要回府了,你也早些回去吧,别让姑姑担心。”,说着就准备离去,不过刚刚转过身还没迈步,就又传了回来冲着小冯玉达说道,“这种地方少来,另外给你父亲带句话,我明天不想再看到这个康莱茶馆了。”
“那不可能。”,小冯玉达非常不客气的回答道,完全就没有半点停顿,“家父虽是这京兆府府尹,但是自从皇储理政以来几乎是靠边站了,再说即使不是这样,也万没有可能。这是淮阳啊我的哥,谁敢在天子脚下搞出这种事情来。”
独孤文正又是一叹气,一脸失望的摇了摇头,“是我着急了,没想到其中的关节,算了我自己想办法吧。”
小冯玉达见堂哥又要迈步离去,便赶忙抓住了堂哥的衣袖,然后对着堂哥说道,“我爹那个人是没有本事解决这事儿的,老大你就进宫一趟吧,好歹见一见那位皇储啊,这事儿他肯定能给你解决掉。”
独孤文正听到冯玉达的话,便是直接甩开了冯玉达的手,然后一脸冷笑的看向这位自己平时很是疼爱的表弟,“怎么,你已经同皇储殿下搭上线了?是不是准备趁着皇储还是皇储的时候,留下些香火情啊?等到皇储登基的时候,能够邀功请赏,用保驾忠臣换个一生荣华啊?”
此时小冯玉达的脸色是要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很是吭哧瘪肚的说道,“老大,你别乱说啊,我怎么可能有这种想法。”
“天家可没有省油的灯啊。”,独孤文正一脸的阴沉看向自己的表弟,仿佛自己完全看透了眼前这位十二岁的少年,独孤文正用手指狠狠的戳了戳冯玉达的脑门,“你最好别搅和在其中,不然你爹的京兆尹估计也干不长了,那位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没有,没有,你是高看我了。”,小冯玉达忙不迭的否认道。
独孤文正此时是一脸的冷笑,“没有最好,最好没有。”,说着便转身离去了。
“唉。”,见自己堂哥离去之后小冯玉达才长舒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小冯玉达的仆从也走了过来,小冯玉达冷眼瞧着,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去皇宫。”
单说这独孤文正在回府的路上是一脸的阴沉,自从当初被皇爷爷“赶出了”皇宫之后,独孤文正就打定心思这辈子都不掺和了,皇位是爱谁坐就谁坐,自己就低调的当自己的世子就够了,顶多日后承袭了老爹的亲王爵位也就罢了,做个逍遥王爷总比成天掺和到尔虞我诈之中要好的多。但是近来发生的这一切都让独孤文正的想法有所动摇,先是自己的六叔、义亲王独孤元稹被皇爷爷终身囚禁,而后就发生了使团遇袭,自己的五叔、仁亲王独孤元凌也死在了当场。当初想要逼宫的可不仅仅是自己的五叔和六叔,可还包括自己的老爹啊,六叔被皇爷爷囚禁了,六叔恐怕是被宫里那个即将登基的皇储搞死的,自己和自己的老爹现在才是整个杞国最危险的人物,对皇储来说危险,皇储对他们来说更是危险。
自己该怎么办?一脸愁容的独孤文正不禁揉了揉眉心,真的要造反么?可是自己手里的底牌还太少了,如果这个时候揭竿而起恐怕就是个万劫不复啊,可是如果就这么等着谁知道独孤云舟什么时候会下手呢?
在思索之中,独孤文正回到了德亲王府,只是刚到府中他就察觉到了异样,今天府里上上下下的仆从看向自己的眼神都显得很是奇怪,难道说自己和李璇玑的那点破事儿已经传到府里了?就在独孤文正还在疑惑的时候,忽然间眼前出现一道倩影,随后那还算熟悉的吴侬软语便传进了自己的耳朵。
“夫君怎么才回府呢?奴家都等夫君很久了。”,那道倩影深情款款的走到了独孤文正面前,还极为贴心的为独孤文正整理了有些凌乱的前襟。
没错,正是李璇玑。
“你…你怎么进来的!”,独孤文正声音都有些颤抖的说道。
只是还没等李璇玑回答,独孤文正耳边便传来了自己那肺痨老爹的破锣般的嗓音,“你个小兔…咳咳…崽子…咳咳…你还有脸…回来!咳咳咳咳咳咳…你看我今天不打…咳咳…死你!”
眼见着自己的老爹在丫鬟的搀扶下一脸怒容的走了过来,独孤文正不禁仰天长啸,贼老天你这是要玩死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