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夜思索了三秒，“蛊主留步！”

孤峰的嘴角勾起，转身的时候依旧是面无表情。“王爷还有何事？”

“蛊主请坐，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聊聊这江湖，这天下。”

老王上醒的时候，月亮已挂上了树梢，君幽还在床边坐着，手中捧着一本治国之道，专注的读着。

老王上看着君幽，就想起了锦凝，真像啊！这是他的儿子，锦凝给他生的儿子。

君幽看到了老王上睁眼，“父王您醒了！”然后冲到了门口喊人，“覃公公，父王醒了。”

阿覃从殿外冲了进来，看着老王上醒了，激动的眼泪都出来了。“王上，太医在殿外候着呢，老奴去把他们叫进来。”

老王上摆了摆手，“君幽，你过来；阿覃，你也过来。”

“阿覃啊！我这次怕是真的不行了。君幽我不放心交给别人，你跟了我三十年，我走……我走以后，帮我照顾好他。”

老王上剧烈咳嗽，咳出了一滩血。

阿覃抓着手中的拂尘，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掉，“王上您放心，老奴就是拼了这一条命，也会护殿下周全的。”

“幽儿，父王让你，登位，是真的，为了你好。人只有在拥有权利的时候才有资格去抓住别的，咳，我不想……不想让我的儿子，在我死后……任人，任人宰割。”

君幽的眼眶也红了，“父王，您别说了，咱们叫太医，太医那么厉害，一定能治好你的，您一定能长命百岁的。”

“幽，幽儿，你要好好的治理这南璃，让它繁荣昌盛。这样…这样，也就不枉，我和你母亲为这南璃做的贡献。”

“母亲？我母亲，不是很早就去世，是个平凡女子吗？”

“你的母亲叫锦凝”老王上的脸上浮现了一种名为温柔的东西，眼神柔的快要滴水，真真的铁骨柔情。“她是我这……这一生，最爱的女人。”

老王上越说越激动，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呼噜呼噜的，再也发不出声音，只能哑哑的伸手叫着。

阿覃走上前，“王上别急，用唇语，我翻译给幽王爷听。”

老王上将手放下了，嘴唇一张一合，“殿下，王上说，等他死后，王陵用衣冠冢，将尸体火化后洒在璃河。他曾为了南璃负了锦凝将军，死后生生世世都要陪着她。”

王上点了点头，眼睛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芒，瞳孔开始涣散，他似乎回到了落花时节的练武场，与那个女子比试，那时他恣意狂傲，她貌美如花，两人策马扬鞭，吟诗作对。

人们都说将死之人一闪而过的是生前最在意最重要的人，他负了她，可他的心还是她的。

凝儿，我来向你赎罪了。

老王上的眼睛闭上了，呼噜呼噜的嗓音也停止了，只有身体还尚留余温。

“父王！”君幽跪下了。

阿覃转身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王上薨了！”

“王上薨了！”

“王上薨了！”

一字一顿的念了三遍这四个字，周边哭声渐起，阿覃没有抬头看一眼，转身又回了殿内，他要陪着老王上，陪着老王上的儿子。

其实他本想和老王上一起走的，可是王上把君幽托付给了他，他就不能死，护住君幽是他这辈子唯一的信仰了。

“殿下，节哀！王上他去找锦凝将军了，他解脱了。”

“母亲为什么会死？”君幽跪着看着老王上的尸体，他的嘴角还保留着原来的弧度。

“老王上为了攻下南璃国，娶了君棠王爷的母亲，也就是现在的王妃。锦凝将军性情刚烈，行事狠辣，自以为王上背叛了誓言，一气出走。”

“后来被王上找了回来，安置在如今的幽王府，发现怀了您，自那以后锦凝将军再也没有和王上说一句话。”

“您百岁宴那天，王上在外征战，特意赶回去为您庆祝，看到锦凝将军留了封信，等将军赶到南山脚下的时候，锦凝将军在山顶的悬崖上，跳了下来。”

“王上眼睁睁的看着锦凝将军下坠，却无能为力，后来派人打捞了三天三夜，没有找到。”

“王上颓废了很久，是乳母将您抱过去，他才重新振作，一鼓作气打下了南璃。”

“母亲好好的为什么会死？”君幽握紧了手，“她刚生了我，应该会好好的将我抚育成人。”

“这……殿下……”

“说！”

“后来王上查到姬妃在那之前几天，去见过锦凝将军，当时夜王爷也已出生。”

“我的母亲，是被王兄的母妃逼死的？”

“所以父王后来打压姬氏一族，直到……”

“是！殿下”

“殿下快起来吧，让下人来给王上穿衣服。有很多事情还需要您处置。”

这一夜，王宫的红灯笼都被换成了白灯笼，彻夜不眠。

第二日，老王上驾崩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南璃，那个战功赫赫的帝王陨落了，在历史的长河里甚至找不到多少的痕迹，即便是他放弃了最爱的女人。

孤蛮自然也知道了，王上驾崩的消息。

“老王上驾崩了，君幽哥哥一定很伤心，我得去安慰他。”孤蛮抓起一旁的大氅。

“喂，小鬼，你这样去能见到他才怪。”

“那怎么办？君幽哥哥一定很伤心，阿爹阿娘走的时候我也很伤心。”

“不能怎么办，你现在去见不到他，他很忙，忙着处理王上的后事，忙着登基。哪有空理你，别操心了。再说了你这么笨，去了也只是给他添乱，不如老老实实的呆在王府。”

孤蛮又将手指怼到了一起，垂下了头，很是落寞。

“喂，我警告你，你不要制造负面情绪，每次都这样，服了你了，好了好了，我帮你想办法。”

“真的？你不骗我？”

“我骗你干嘛？你一小屁孩，骗你又没有成就感。”

“我，不是小屁孩，我，不小。”

“嘁，懒得跟你计较。走吧，去找君天。”

“找君天哥哥带我们进宫？”

“啧，这一会脑子还挺好用的不过他应该不在，君幽要登基，他可能进宫了。”

“那怎么办？不是还是见不到君幽哥哥。”

“你下次把你说怎么办的时间用来想办法，真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