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树所熟悉的邱一邱二正愁眉苦脸地守在病房门口。
见到陈树过来,两人立刻站直身体,带着些许戒备地看着陈树。
虽然陈树救了邱弦雅,但他们不能完全确定陈树是友非敌,加上陈树那非人的体魄,很容易对老板一家人造成威胁,所以他们不敢放松警惕。
当陈树走到面前的时候,邱一正要说话,陈树就先开口了:“你们二老板让我来的。”看到两人这般模样,陈树就知道上官音没有将自己的事情告诉他们。
当初就连邱连山都没跟陈树见过几次,这些手下就更不用说了,他们完全不知道上官音以前还有个孩子。
这是大家族的羞耻,陈家、上官家、邱家没人会主动说出去,其他知情的家族也不会冒着得罪他们的风险公开这些卦。
听到陈树的话,邱一愣了愣,随即礼貌地说道:“先生,容我进去确认一下。”
如果是平时,上官音肯定会把她邀请陈树过来的事情率先告诉邱一,他也就不用再确认一遍。
但今天发生的事情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了,让她没有了平日里那般应付自如。
经过确认之后,陈树被请进病房。
这是一个双人间改成的单人病房,邱弦雅闭着眼睛躺在床上。
一根连接着药水的胶管延伸进被子里面,正在给邱弦雅输送营养。
上官音坐在病床边,邱连山站在上官音背后靠着窗户,手上拿着一根没有点燃的香烟。
听到脚步声,上官音加快了擦拭眼泪的速度。
“你来了。”上官音主动开口道。
看着上官音憔悴的面容,陈树问道:“她睡着了?”
听到陈树说话,邱弦雅努力睁开眼睛,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喊道:“小哥哥……”
陈树双手插兜,站姿显得有些悠闲,他微微抬起下巴,微眯着眼睛看向邱弦雅,眼睛里的冷漠只有邱连山能看到。
但下一刻,陈树用很温柔的声音关切道:“我在,你睡一会儿吧,睡醒了就好了。”
转瞬即逝的漠然和真诚的关心,这样的转变让邱连山很是疑惑。
病床上的邱弦雅用力地张开嘴巴,问道:“小哥哥你会陪我吗?”
陈树去读大学之后邱弦雅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邱弦雅试过给他打电话,但总是不在服务区,她也试过在通讯平台上给陈树发消息。却从没有得到过回复。
她以为小哥哥这辈子都不会再搭理自己了。
陈树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过了一会儿又展颜笑道:“会,我会陪你的。”
得到陈树的回答,邱弦雅缓缓闭上眼睛,嘴角扬起了一个很小的弧度,像是得到了满足。
陈树心中有了离开的念头,但下一刻又觉得直接离开不太好,于是找个借口寒暄两句:“那个小子呢?”
邱连山抗压能力比上官音强很多,现在反应也要快上不少,他明白陈树是指金木科那个小子,于是微微摇头,对对和陈树说道:“我们出去说吧。”
来到病房对面的公共连座,邱连山扯了扯衣服一屁股坐下。
陈树只是站在旁边,他并不想浪费太多的时间,甚至觉得直接一走了之才是最好的选择,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还是应该说几句话显得更正常。
可是——
为什么要让自己显得更正常?
看陈树没有坐下的意思,邱连山习惯性地掏出打火机准备将烟点上,却看见对面墙上不小的禁烟标志,只好将烟又塞了回去。
“那个小子叫金木科,我对他带着小雅胡作非为很生气,也为他能够在关键时刻保护小雅而欣慰。不过他回来之后精神出了点小问题,而且……他说自己杀人了,他爸把他领回去处理后续去了。”
陈树点点头:“嗯,那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邱连山都有些跟不上陈树思路,这才来三分钟吧,就准备走了?
有这样看望病人的吗?
邱连山叫住陈树,不过欲言又止,半晌才说道:“那个——有些事情我想跟你谈一谈。”
陈树不耐烦地说道:“长话短说。”
邱连山叹了口气,也没有因为陈树不耐烦的语气而不高兴,只是语重心长地说道:“当年你母亲有愧于你,我跟你母亲结婚以后严格来说也算是有愧于你,你母亲觉得自己没脸面对你,同理,我也一样。”
陈树道:“说重点。”他并没有感觉邱连山有多么愧疚,也没有感觉到上官音有多么愧疚,或许有一点,但这些都与我无关。
邱连山点点头:“好,说重点。”
他通过病房门口的小玻璃窗观察了一下里面,随后轻声说道:“弦雅被送到医院来之后进行了十分全面的体检,腹部的伤势并不严重,但却检查出了其他的病症。”
陈树问道:“很严重?”
邱连山咬了咬牙:“医生说以现有的医疗条件是治不好的,而且他说到目前为止,弦雅的这个病检查出现错误的几率几乎为零,我让医生给弦雅前后检查了三遍,结果都一样。”
陈树先是流露出同情、难过的表情,随后又突然收敛了这些情绪:“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听到这句话,邱连山第一次觉得这个陈树很陌生,不是两人之间关系的陌生,而是他与同龄人的格格不入。
邱连山试探着问道:“你知道弦雅瞒着我们上山是为了去救你吗?”
“知道。”陈树抱臂道,“所以我找到她把她带回来了。”
邱连山沉默了好一会儿,陈树好像对邱弦雅这个同母异父的妹妹不怕危险去救他这件事情一点都不感冒,没有表现出任何感动。
就在陈树想要离开的时候,他才恳求道:“弦雅很喜欢你的,她一直把你当成她的亲哥哥,甚至很多时候比亲近我们更亲近你,你能不能抽点时间陪陪她?我会尽快联系一些教授,看那些专家们会不会有办法,但不管他们有没有办法,有你在弦雅身边,我想她应该会快乐一些。”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表情是哀伤的。
听这些话的时候,陈树的表情是没有表情。
最终,陈树离开了医院,他没有给出承诺,只是说有要紧事要回去处理。
但邱连山就当他是拒绝了,他不认为陈树有多么重要的事情非得马上赶着回去完成。
这种托词他见过不知凡几。
在刚才交谈间,陈树和邱连山都没有提及绑匪的事情,陈树没有提是因为绑匪全部都被他解决了,一个不剩,没有提的必要。
邱连山没有提是因为绑匪威胁不到他们一家人,而且现在邱弦雅的病情才是第一大事。
或许再过两天等邱氏集团上市之后,邱连山会腾出时间处理那一千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