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乌仲麟把人一臭,随后,匆匆就到院子里面去寻康飞。
康飞在里面和向大爷吃酒,旁边五姑娘正跟康飞说话,满脸的笑,“倒好玩哩”就把刚才自己听见的那番话说了。
康飞未免撇嘴了,你这个典型就是何不食肉糜了,谁不想挺起腰杆子做人?可人生一世,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个命,投胎到魏国公府上去
别说是大明朝了,即便五百年后,那些社畜享受着996的福报,他们敢把腰杆子挺起来么?
像是康飞这样喜欢玩全甲格斗的,到底还是家里面衣食不愁,有任性的资格,一套甲几万,买了就买了。
五套房的师姐他看不上,为啥?他家里面也有两套房哩。
也只有这样,腰杆子才敢硬,要是身无分文,你还敢挑食?难道还嫌弃社会毒打不够么?
故此他就把五姑娘一批,说得五姑娘哑口无言,向大爷是个读书人,读书人么连写悯农诗的大贪官都不乏嘴巴上的悲天悯人,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那也是头头是道的。
悲天悯人是读书人的基本素养,哪怕你是个爱吃鸡舌头的大贪官,好歹也好假模假式写两句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大约也算是读书人的政治正确罢。
故此向大爷也说,五小姐,那些人虽然言语无耻了些,却不能说人家就不能干,不忠心
他说着,未免语重心长,就说,我看你身边带着两个家仆,怕也是贵府上精挑细选出来的,也算是兢兢业业保护你,你平日里到底也客气一些,凡事给些体面,这,才是老成之举。
向大爷这么一说,五姑娘颇难为情,敛衽就给向大爷行礼,向大爷赶紧就说,哎,不必外道,说起来,都是自己人
说到这儿,老向就冲着康飞挤了挤眼睛,这个动作落在五姑娘眼中,顿时大羞,捂着脸就出去了。
这时候,在门外伺候着的乌仲麟才进来,“老爷,大老爷二老爷那边传话来,说今儿个不能来了。”
康飞未免就一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乌仲麟就说,“听来人说的意思,好像是说,分守道和兵备道一起去找二老爷的麻烦”
说到这里,作者老爷要多花一些口舌,来解释一下大明的分守道,分巡道,兵备道的职能。
所谓分守道,一般由布政司的参政老爷或者参议老爷兼任,负责监督管理辖区的人口赋税。
所谓分巡道,一般由按察使司的副使或者佥事兼任,负责监督巡查辖区的政治司法。
所谓兵备道,又有些特殊了,一般由分守道或者分巡道兼任,管理辖区内的兵马钱粮,还兼屯田,治安等等。
本来,布政使司、按察使司、都指挥使司,应该是个三权分立互相监督的局面,但是,由于众所周知的缘故,明英宗在长城内自家的国土上被鞑子给包围了,勋贵死伤殆尽,其中,包括英国公张辅这种四征安南的名将。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有什么猫腻,咱们不得而知,总之,从那以后,文官就彻底不带武臣玩儿了。
按说,建宁行都司的都指挥使,那是二品的高官,可是,四品的知府就是不买账,甚至,分守道、分巡道也不把你当一盘菜。
至于兵备道,由于是分守道或者分巡道兼任,那更加不用说了。
总之,武人地位低下,文官嚣张跋扈,大明就是这个状况了。
至于康飞那个时代电影里面说什么宦官当道,民不聊生,那更是听听就好但凡吃两口菜,也不至于醉成这样,说这样的醉话。
故此,卞二爷虽然是个都指挥使,可是,你钱粮捏在旁人手上这倒也不是说,当兵的钱粮捏在文官手里面就不行,你要又有兵马又有钱粮,那还了得?你不成军阀了?
指挥,这,肯定是正确的,但是,大明的文官,操守实在不堪,那能跟我兔比么?
康飞一听这话,顿时就毛了,辣块妈妈,你们这个动作未免也太快了,刚要送我三千两银子礼送我出境,这边就开始打击我结拜的二哥了?
他腾地一声就站了起来,“乌仲麟,去把你手下人都召集起来,跟我一起走一趟”说着,未免发狠,“我倒不信了。”
乌仲麟一听这话,脸上顿时一喜,他虽然爱拍马屁,但是骨子里面到底还是一个武人,就喜欢这种肯为身边人仗义的仁义大哥。
故此,他就把胸口一拍,“老爷就算是要大闹天宫,俺跟兄弟们也豁出一条命跟老爷打到南天门去”说着,匆匆转身就走了。
向大爷一听这话,顿时伸手就拽住了康飞,“三弟,不可莽撞”
康飞却是一挣,顿时就挣开了,“管他三七二十一,先莽一波再说。”
向大爷看着康飞出门,未免就苦笑,这叫什么事儿。
来回踱步想了想,他终究怕康飞出事,赶紧匆匆也跟了上去。
到了外面,康飞已经把个飞鱼服穿在了身上,腰间悬挂着奥丁纹倭刀,绿鲨鱼皮鞘,菊一文字的刀镡,刀鞘上面黄金箍,鱼皮柄,上面还镶嵌两颗绿松石。
百多骑士这时候也俱都甲胄整齐,拽着马缰,只听着骏马的响鼻声连连。
康飞翻身上马,大声就喊,“弟兄们跟我一起”
向大爷高声就叫道:“不可莽撞。”说话间就快步上去,一把拽住了马缰,抬头看着他就说道:“三弟啊!听为兄一句,你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可是,旁人都是血肉之躯,再说,还有父母妻儿,不可轻掷”
康飞闻言一想,对啊!当下就把腰间的倭刀给摘了下来,弯腰递给向鼎,“大哥且先替我保管着”说罢抬头大声就道:“大伙儿把刀枪家伙扔下,跟我一起打架去。”
他说罢就一拽马缰,向大爷拽不住,眼睁睁就看他泼喇喇就窜了出去。
随后,叮当一阵响,扔了满地的刀枪,那百多骑士纷纷也跟了上去,马蹄声得得,烟尘四起。
向大爷未免就跺脚,“哎”
这时候,旁边张桓老将军不知道怎么踱步出来,双手还抄在袖子里面,看了向大爷一眼,就说道:“放心,没大碍的。”
向大爷忍不住,“老将军,这,怎么可能没大碍”
张老将军就说:“几十年前,我和总督周知白平张时旺之乱,那时候,朝廷的相公们还是孝宗皇帝留下来的内阁,不肯给银子,周总督就让我们去闹”
他说着,哼哼了两声,“当时我们闹的可比这个大多了,这才百十号人,小打小闹,算个甚?”
向鼎一听,我去,这起码是孝宗皇帝时候的事情,顶多也是武宗正德初年,现如今可是嘉靖二十七年了,那还真是我大约那时候还没生出来。
听老将军这么一说,向大爷也放心了,未免就恭维了张老将军一句,“果然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老将军嘿嘿笑了两声,“你既然是海防同知,日后,大约也要巡抚一方的,这凡事,不单单只讲究大义,还要有小手段”
向大爷肃然起敬,弯腰唱了一肥喏,“还请老将军有以教我。”
老将军心里面快活,拽着胡子就说道:“走,与老夫吃酒去,我把当时的情形细细与你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