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灵堂江州分舵
正堂的门一关,屋里面显得十分昏暗。左右两边灯架上一跳一跳的烛火,仿佛是在竭尽全力地想要照热这冰冷的房间。
“怎么,自己不接待一下吗”?冷荼背对着黄靖和惠屠,抬头看着灯架,语气低沉的质问着身后的两人。
惠屠已经接近崩溃,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就像是一个爬到了烟袋锅子上的壁虎。
一旁的黄靖试图为他解围道“翰仁护法,惠屠他这次……”。
“黄堂主,这不像是你应该关心的问题,不是吗”?冷荼一边说一边转过身看着身后的黄靖,微微的笑了一笑。黄靖退到一边不敢在多言。
冷荼缓步走到惠屠面前,伸出一只犹如枯树杈的手,挑着他的下巴,脸对着脸的问道“惠堂主,你告诉我,到江州查到了些什么”。
“护…护法…我,我,属下该死,属下该死,我不该私自行动”。
“想死啊,好呀,呐,自己解决吧”冷荼放下手道。
“护法万万不可呀,惠堂主是沧溟府的砥柱,况且他只是一时的报仇心切绝不是有意因私废公”黄靖在一旁赶紧跪下给惠屠求情。
“他,还敢有意”?
“不不不我是说,惠堂主这次出行,并不只是为自己的事情他还……”。
“他还查到了些线索是吗,那么好我问你惠屠你查到了些什么”?冷荼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眼神中透露出刺骨的寒意。
“惠屠,你告诉我,你报了仇了,还是你找到了应该找的人?说话呀”!冷荼怒吼道:“你未经允许擅自行动,让我们原先的全部打乱计划,你还有脸回来,你打的过邓恩吗,你的本事还不及你师兄一半要不是看在他为我沧溟府立下过汗马功劳还能有你今天,我要是没猜错你这是让人家打了一顿挖地洞跑回来的吧,你可真行,丢人给我丢到江南来了”!
“护法饶命啊,饶命啊”!惠屠一面哀求,磕头如同鸡啄米。
“住嘴!无用之辈,这样软弱无能留你何用”!
说着话,冷荼抬左手一挥,在惠屠右脸侧一转。指尖处划出一道白光,擦着惠屠的耳梢穿过,消散在空气中。
惠屠“啊”的一声惨叫,捂着右耳朵躺在地上翻滚,指缝间鲜血不断往外渗出。
“命先借给你留下,这半片耳朵权且当做个教训,可否”?冷荼用左手食指中指夹着半片耳朵,俯下身子看着在地上打滚的惠屠。
“惠堂主,还不谢过护法”!一旁的黄靖忙说道。
惠屠赶忙爬起来磕头作揖,不停的说着谢护法饶命。
冷荼并没有理会这个趴在自己面前哆嗦成了一个。
“黄堂主,你今天话多了”!冷荼抬起头看着站在一边的黄靖,抬起夹着耳朵的那只手,刚好抵到黄靖嘴边。“吃了它”!
黄靖愣住了“这…护法我…”。
“吃了它”!冷荼一皱眉,歪头撇了一眼黄靖“嗯”?
黄靖闭上眼一口吞了进去。
“黄堂主,以后尽量事前做好人,啊”!
黄靖低着头不敢言语。忽听得屋外一声长鸣。
黄靖道“护法,这是咱们的海东青”。
冷荼抬手一挥,正堂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一只白色的大鸟,犹如一道白光“嗖”的一下射入屋内。这只鸟在梁下盘旋一圈落到黄靖的肩膀上。
黄靖取出绑在鸟腿上的信“护法请看”!
冷荼接过信一看,微微一笑“看看白煞他们,你们呀,走咱们去帮忙”!
…
密林之中有个残破的山神庙,庙门已经没有了,断壁残垣之间依稀还能看得出原来的样貌,院子里几棵高耸的大柳树证明了山神庙的“年纪”。整个庙只有正殿还算完整,殿门闩着,从里面传来一阵争吵声。
“你们这是胡闹”!
“杨伯,您怎么还不明白,邓恩的所作所为无异于谋反,还听他的干什么”!
“不要再说了”!
杨洪拄着扁担,由于腿伤的缘故走路一瘸一拐,杨再青站在他身后,两人争执的面红耳赤。
一旁的韩立护着两个孩子,十分尴尬,想要劝阻但又插不进嘴,只等两人的语气稍稍平息才上前道:“杨前辈,能否听我一言”。
杨洪一瘸一拐的走到神像前一手撑着扁担,俯下身另一只手试探着摸向地上的垫子,杨再青赶忙上前搀扶被杨洪一肘胳膊打开,迟钝的座到垫子上“哎呀,说吧,反正你们都商量好了”。
韩立上前答道“杨前辈,您可知道您现在要做什么”?
杨洪没有说话,闭着眼长出了一口气。
“他都做了些什么,见到姓赵的孩子就强行带到他的身边非要说成是什么太祖血脉,还要重筑大宋龙脉简直就是一派胡言。眼下国难当头他竟然还想着这些,现在他又要……”!
韩立顿了一下,摸了摸身旁小男孩的头道“孩子,告诉这个爷爷你叫什么”!
小男孩很小心的回道“我…我叫赵廷玉”。
“哎!你们走吧”说完话杨洪睁开眼,撑着扁担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顺着路一直往西走能看见官道,尽量往南走吧,立东京远一点,远一点好啊”!
“去哪啊”?突然从庙外传来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
紧接着正殿的门“吱呀”一声整扇门拍在地上,殿门处站在冷荼,笑看着庙中的几个人。
冷荼身后并排站着黄靖、胡璃、白煞、柳锦娘、惠屠。
他倒背着双手迈步走进了正殿,环视了一下四周,目光锁定在了韩立身上“韩立,呵呵,真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们可难找啊”。冷荼说着话从身后拿出了一块金牌晃了两晃然后用手一握,接着松开手金牌落地,金牌被他捏成了一团。
“皇城司也不过如此”冷荼轻蔑的笑了一笑“一二三四五,三个大的俩小的,呵,自己跟我走,还是……”
话音未落,杨洪抡起扁担砸向冷荼。
杨洪还未到他近前,冷荼这边手一挥一道白光打到杨洪的身上。杨洪整个人就好像是被重重推了一把,就像丢出去的麻袋一样硬生生的飞了回去,撞翻了神像前的供桌摔在祭台上。
杨再青一抖包袱从里面抽出一对短枪,双枪齐出刺向冷荼。
冷荼右手一抬攥住了双枪的枪头,死死的扣住了杨再青的双枪,就像是一株干枯的老藤缠绕在柱子上。
杨再青万没想到,眼前这个三寸丁力气竟然大的出奇,自己进退不能。
就在两人僵持的这一瞬间韩立纵身一跃举刀砍去,冷荼左手迎上砍来的刀,食指从刀内测向外一弹。韩立瞬间感觉虎口处撕裂似的一阵痛整条胳膊指尖麻到肩膀,刀直接脱手飞了出去。
冷荼右手夺下杨再青的双枪往外一丢,接着反手一掌打到杨再青身上。杨再青砸到韩立身上,两人撞到柱子上。
冷荼拂袖转身对众人道:“全都带走”!
一声令下,身后的五个堂主上前七手脚的将庙中众人制住,推推搡搡的往庙外走去。
冷荼一行人刚走出庙门,跟在最后惠屠哎呦一声骂道“谁他妈的打我”。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他捂着头四下里张望“谁,给我滚出来”!
庙顶上站着一个白衣服的姑娘,年龄也就十三四岁,穿着白衣白袍白色绣鞋,拿着一支玉笛。个子不高长像清纯,两腮微微发红,垂挂型的发髻上插着两个银丝掐成的梅花钗。
姑娘吐了吐舌头“略略略矮冬瓜”!
惠屠才被削去了半个耳朵,虽然心里有火但是敢怒不敢言,一直憋着。这下见到了这个小姑娘羞辱自己,怒火中烧“黄毛丫头你找死”!
“惠屠,退下”!冷荼呵斥一声“和个小丫头较什么劲,走”。
惠屠刚一转身“嗖”的又打来一物,他回身想要接住却不料想晚了一步一转身飞来的“暗器”正闷到脸上。疼的他捂住脸倒退了好几步。伸手一看掌中带着血——腮帮子被打破了。
惠屠抬头看向庙顶的姑娘,只见她手里掂着几块石子。
姑娘见自己被发现了,丢掉手里的石子,弯腰从屋顶上揭下一片瓦,扔了下去。
惠屠双手一抖分别从两个袖中探出铁爪,手一挥打烂飞来的瓦片,几步跃上屋顶。那姑娘见状急忙跳到庙里的树上躲避,不料想被惠屠扯住了脚踝往回一拽。
原以为她会被拉回去。可这姑娘脚微微一抖,惠屠只感觉自己像抓住了水里的鱼一般,从自己手里滑了出去。
这姑娘双脚踏树借了个力,好似鱼跃龙门一般在空中打了一个旋,跳到惠屠的身后。接着挥起手里的笛子点向惠屠的后颈。
惠屠转身用双爪架住打来玉笛,姑娘一脚踢开他的手,扯手回身又打向他。
惠屠扯步闪身躲开,身子后仰,单手撑地抬脚踢向近前来的姑娘。
姑娘用笛子一挡,接着往后翻两个跟头重新拉开了距离。
两人在庙顶上打的火热,在下面观战的白煞有些忍不住了:“对付一个黄毛丫头还这么慢,看我过去解决了她”!
说着话上前一步就要往处走,冷荼伸手拦阻道:“对付一个黄毛丫头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咱们走不用管她,惠屠自己应付的了”!
众人转身要离去,白煞在最后面不住回头看庙顶的两个人。
刚走了几步,只听前面轰的一声,幸亏冷荼在最前面拦住了众人。
只见前面的路塌陷了一个大坑,坑里密布着削尖了的竹筒。在陷坑的对面站着一个姑娘,身材高挑足足尺有余,手里拿着一把青色的大伞,着装与方才那个姑娘一样也是一身白,但是肤色发黑。在陷坑边上站着就好似是一座铁塔,开口道:“这里过不去了,原路返回”!
冷荼上下打量了一下对面的这个姑娘,至多十六七岁的年纪,但声音浑厚足见其内力非常。当下便给身旁的胡璃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应战。
胡璃亮出双刀刚摆出应战的姿势,却看见对面的那个姑娘大摇大摆的踩着坑里尖锐的竹筒走向自己这边,样子和在平地上无异。
胡璃心中有些发颤,但冷荼在自己身边又不得不战。索性先下手为强,双刀齐出刺向来人的腹部。
与此同时,庙顶上的那个姑娘渐渐的落了下风,招式开始变得杂乱。惠屠趁势打中了她的肩头。姑娘疼的赶忙后退,可脚下一滑眼见就要从庙顶屋脊上滚落,忽然被人拉了一把又站了回去。
只见来人也是一身白色衣裙,梳着耸起的马尾辫,白色的发带与头发一齐搭到肩膀,左侧腰间黑色的裙带上挂着一个红色的葫芦。面色红润,鼻尖和两腮却红的更厉害,眼睛给人一种睡醒惺忪的朦胧感,至多十六七岁。
她右手握着一把琵琶,左手拉着那个姑娘:“没事吧”?
“四姐你来了,帮我打他”!小姑娘有一些委屈的说道。
“又来一个,找死”!惠屠杀了过去,拿琵琶的姑娘冲他一吐,惠屠没看清是什么只觉得是暗器赶忙侧身躲过。
还没站稳对面又飞来一发暗器,惠屠此时站着屋顶的坡面上,若是在侧身躲避定然会站立不稳。索性身体凌空一转趴到了屋顶上。
刚刚稳住身体那姑娘又吐来一发,他赶紧用铁爪去挡。“咔”的一声暗器被惠屠的铁爪碰碎了。
惠屠自己也疑惑,这爪再锋利也不可能将寻常的飞镖飞针磕碎,当下断定那女子使的定然不是铁质的东西。
心下自也不怕了,说时迟那时快那姑娘又冲他吐来一暗器,惠屠直接伸手给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