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白苦笑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自己的这个柳师姐又醉倒了，伸手摸了摸额头，随意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顾子柒走到他身边，轻声说道：“师弟迟迟未归，我们担心柳师姐会做出什么傻事，就骗她喝了点酒，结果她就喝多了。”

李小白闻言，偏头看向脸色略有些疲惫的顾子柒，开口道：“这几日倒是辛苦顾师姐了。”

许是察觉到了李小白的目光，顾子柒俏脸有些微微泛红，却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李小白又转向风应年等一众弟子，沉默了一下，朗声说道：“此次葬地之行，因为我的误判，导致诸位师兄身陷险境，让你们差点丧命，是我的过失，等会到宫中，我会向长老们请罪，也希望诸位师兄能够谅解。”说着，他朝天宫众人弯下了身子。

风应年等人对视一眼，皆是躬身道，“此间之事，师弟并无过错，换做我等任何一个，都未必能做的比师弟更好，师弟又何须自责。”

李小白起身，眼睛扫了扫众人，笑了笑，“此次虽并无太大收获，但却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人心可测，人情难料。我与皇室虽是联盟，但现在看来，却是有些可笑了。我自认为我将世间人心看的通透，可最后一刻，却败给了人情。所以，联盟固然重要，但那些建立在利益之上的合作，始终比不过一个险些被我淡忘的词汇，家人。”

他眼帘低垂，似是昏昏欲睡，“都说天道无情，可我等毕竟只是众生，不是天道。修士修道，却无法断情。有人相遇，便会有缘，有缘诞生，就会生情，恩怨亦会产生。这就是因果。”

“不论我们将来面临何等处境，我只希望你们记住，天宫不灭，家就不灭。”

最后，他闭上了眼睛，在众人焦急的目光下向后倒去，一道倩影快速上前，伸出玉手，将他揽入怀中，平稳的呼吸伴随着呢喃声悠悠传出。

“天道狗苟，众生蝇营。”

待李小白醒来，已是星空伴月，他抬眼看了看，才发现，自己竟是躺在顾子柒的怀中，苦笑一声，伸手按了按太阳穴，坐起身子。

顾子柒显然是极为疲惫，李小白的离开都不曾惊醒她的睡梦，许是深夜有些寒气，顾子柒的身子紧了紧，微微有些颤抖，李小白见状，脱下不知何时换好的道袍，为她披上，而后转身朝着据点外走去。

找了个空旷之地，随意坐在一块石头上面，他取出了灵酒，独自饮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李小白放下酒壶，轻声开口：“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片刻，一道倩影缓缓走出夜幕，来人就是白天已经离去的夏冰凝，此时的她一副女子装扮，在星月光芒的照耀下，显得略有些虚幻。

“我就说，你还是女子装扮好看些。”李小白并未起身，只是偏头看了一眼，轻笑道，“不知殿下深夜前来，是为了何事？”

“没事，就不能找少主了？”夏冰凝也不顾他是否同意，径直坐在了他的身边，低声呢喃道，“对不起。”

“人说百善孝为先，我理解殿下。”李小白笑了笑，开口道，“但理解归理解，殿下莫要以为我会有所原谅，因你之失，我天宫弟子险些丧命，这等恩怨，可不是殿下的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所能化解的。”

“我知道，我也不是来求什么原谅的。只是…”夏冰凝美眸低垂，似要哭泣，“我依旧想要与你说声抱歉。”

“我与殿下，乃是君子之交，寡淡入清水，并不如这酒一般浓烈。”李小白拿起酒壶，随意晃了晃，“人体水汽为七成，你我之交，也仅有七成，尚未做到交心之地，殿下作此神情，却是在我看不透的另外三成之中，既是看不透，我便不解。所以，殿下还是请回吧。”

“是啊。”夏冰凝起身，悠悠向前走去，“你能看透我的七成，而我，却连你的一成，都看不穿。你我之间，也许正如你所说一般，寡淡如清水吧。”

看着那道星空之下逐渐消失的倩影，李小白的眼中掠过一丝痛苦，他笑了笑：“莫说你了，便是我自己，也已经有些读不懂自己了。”

夜续却无话，直到第一抹阳光露出山头，李小白方才起身，对着那泛着微光的地平线，伸了个懒腰，向后走去。

回到据点，天宫弟子都已醒来，经过一夜的深度休息，众人的脸色也好看了不少，顾子柒走上前来，俏脸微微有些红晕，玉手托着道袍递给李小白。

接过道袍，他刚想开口，顾子柒就急忙转身走开了，见状，他也只能苦笑地摇了摇头，偏头向风应年问道，“柳师姐醒了没？”

风应年闻言，略有些尴尬地开口道：“此次师妹饮酒过多，可能两三日都未必醒得过来…”

“这…”李小白哑然，看了看那不远处依旧在酣睡中的柳非烟，略有些无奈地摸了摸鼻尖，“我等已经出来太久了，事情已经做完，须得尽快离开才是。这样，柳师姐由我照顾，你们收拾一下，我们即刻回城。”

“好。”风应年点了点头，随即转身与其他弟子收拾东西，而李小白则有些苦笑地向柳非烟走去。

“柳师姐，我们该回去了…”轻轻推了推熟睡中的柳非烟，却不见她有所反应，李小白只得蹲下身子，将她扶到自己背上，待得稳定了身形，才朝前方缓步慢行。

而在他背上的柳非烟，似是找到了安心之所，因醉酒而有些绯红的俏脸上多了一丝笑容。

“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