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听到绿小蛮的声音，李小白笑了笑，只是依旧站在那里，不曾向她走去，他招了招手，“过来。”

“你的眼睛…”看着眼前无法视物却依旧云淡风轻的少年，小丫头像是一颗大石落在心上一般，窒息到说不出话，她走了上去，美眸微红。

“怎么了啊。”李小白伸手，似是习惯性地想要摸摸她的小脑袋，只是并未如愿，在空气中顿了顿，就要收回，笑道，“别担心，我没事。”

绿小蛮拉住他要收回的手掌，放在了她的头上，微微蹭了蹭，可嘴上却不饶人，略有些哽咽的声音从她口中传出，“我管你去死。”

“呵呵。”李小白不曾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摸着她的秀发，略微温暖的触感让他极为舒适，“你不是已经得到仙藤之心了么，怎么不去炼化，跑到我这里干什么？”

“你都这样了，我还有心思炼化？”绿小蛮翘鼻嗅了嗅，收敛了情绪，轻声道，“而且我刚刚得到仙藤之心，还未与它气息交融，现在炼化，时机也不对。所以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这样啊…”收回手掌，李小白淡笑道，“那你今天来我这，是有什么事么？”

“我就是来看看你怎么样了。”绿小蛮说道，“你怎么每次都把自己搞的那么惨？”

“不知道。”李小白玩笑道，“可能是我太帅，遭天谴了吧？”

“嘁。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绿小蛮嗤之以鼻，“那你的眼睛怎么办？我刚才碰到荒璃长老。找他询问状况，看他也颇为头疼啊。”

“放心吧，我自有办法。”李小白安慰道，“若是连我自己搞出来的伤势都搞不定，那我日后还怎么修炼？”

“才不信你的鬼话呢。”绿小蛮将信将疑，“总之这段时间你自己好好休息，想办法早日康复吧，大祭在即，在此之前你的眼睛若是还是无法痊愈，我便让娘亲把你逐出师门，浑浑噩噩地活着，总归比毫无意义地自寻死路来的好。”

“不至于，不至于……”李小白苦笑地道，“就算我如今行动不便，可他们想要杀我，还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反正你自己看着办吧……”

又聊了一会，绿小蛮这才离开。

过了半晌，山下草丛上传来一阵稀疏声，刚要转身回竹楼的李小白停下脚步，只是并未回头，略显冷淡的声音响起，“今日有些乏了，先回去吧。”

说完，便不再理会，直接走入门中，而山下的不知何人，也并未再度前行，只是一动不动地站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开了。

关上竹门，李小白方才松了口气，抬手摸了摸脸颊，掌心传来的潮湿粘稠之感，让他轻叹了口气，夹杂着血腥味的口中喃喃道，“真的是玩火自焚了。”

此时的他状态极为糟糕，原本萦绕在眼中的寂灭之气，不知何时又扩张了领地一般，透过眼部触及了他的大脑，他的体外也似是因此受到了连锁反应，不只是眼睛，如今口鼻耳皆是有着大量的血液不受控制地溢出。

识海处，连接灵魂的元神也被逐渐侵蚀，导致李小白原本尚且清晰的意识又再度有些虚幻。

摇摇晃晃的向屋内摸去，也不顾是不是会碰到什么，李小白横冲直撞地在原本熟悉的竹楼中走着。

刚刚摸索到房间门口，李小白混沌的眼前顿时一黑，意识即将涣散的那一瞬间，他伸手凝聚灵气，在自己的腿上狠狠划过，勉强保持着清醒，苦笑地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却在跨入的那一刻，整个人直接半跪了下去。

“失血过多了么？”他摸了摸腰间的储物袋，将里面的所有东西倒出，摸索了一阵，拿起一个小玉瓶打开，一股浓郁的生命力让他心神一震，意识又恢复了些。

将仙藤灵液服下，他才勉强走到床边，盘膝坐下，可天不如人愿，他刚要潜心疗伤，便直接向后倒下，昏死过去，流淌的血液打湿了床铺，而他的最后挣扎，也如同溺水一般，随着意识远去……

而正坐在前殿议事厅内的凌灵似是有所感应，也不顾那一脸错愕的众人的眼神，直接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回到竹楼，刚一进门，凌灵的俏脸便苍白了起来，也不去看那已是杂乱无章的客厅，直接朝李小白的房内走去。

每走一步，她的呼吸就急促一分，不祥的预感也越发浓郁，她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她的心会如此疼痛。

当凌灵踏入李小白的房间，眼前的一幕让她呼吸有些困难起来，一丝逆血伴随着绞痛的心脏溢出嘴角。

她快步走到床边，神念扫向李小白，想要在他已近死亡的身体上，寻找一丝生机，玉手之上的灵气毫无保留地灌输到他的体内。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凌灵的美眸随着时间的推移从焦虑，转为死寂，眼角处，一丝猩红溢出，滑落脸颊。

“为什么啊……”她喃喃道，她不明白，修炼无情天道的她，为何会因为这个刚刚入门不到一年的弟子，心疼到如此地步，她更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弟子，会做到如此地步，而愿望只是让她活着，“为什么……”

她呆愣地抱着李小白的尸体，嘴里始终重复着那句话，再无其他。

而姗姗来迟的四大长老眼中布满了难以置信，他们怎么也不相信，他们极其看好的下一任掌教至尊，天宫少主的生命，竟会如同纸糊一般脆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荒璃两眼通红，在座的四大长老中，就属他与李小白的交情最深，也是他最先感知到李小白的生机全无，眼中有着一丝绝望的歇斯底里，“早上还好好的，怎么可能就……”

他旁边的柳卿禅等人也是摇了摇头，这一刻的竹楼，已然被悲伤覆盖。

“现在该如何是好？”酒圭开口道，“师妹她……”

浑然不觉周围有人的凌灵，抬起玉手将眼角的血泪抹去，低头看着怀中的少年，美眸之中散发着一缕死气，缨红的嘴唇却浮现出令人心悸的微笑。

“我会活着，而且会活的好好的，直到……”她顿了顿，“神战落幕之时。”

她抬头望向门口的四人，沉如死水的美眸让他们呼吸一滞，“我需要离开七日，你们帮我照顾好他。”

五根天道链条透体而出，将李小白笼罩其中，在众人晃神之间，凌灵的身影消失在了这片天地之间，而随着她一起消失的，还有那角落里，众人不曾注意到的祖龙道拓本。

“你因我而死，我也须得为你做些事情，才是道理不是？”

留下的荒璃四人，都有些眼神阴晴不定地看着在天道链条之下如同沉睡过去的少年。

最终，柳卿禅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多想也是无义，一切等宫主归来，再做打算吧。”

说罢，便直接离开了竹楼，酒圭与北歌点了点头，也跟了上去，只剩下荒璃一人，有些不甘心地挠着头，原本颇为整洁的他，却是在此刻，显得有些狼狈。

一个时辰后，他方才失魂落魄地喃喃了一句，“空有一身炼药术，却连一个弟子都无法救治…倒也可悲，可笑了啊……”

只是他不曾注意到，李小白的体内，那依旧旋转的奇点之上，两道流转的道痕，正散发着一丝丝玄奥波动，一缕犹如开天辟地的创造之力，由丹田出发，顺着经脉向他的脑中缓缓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