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灵窟，凌灵也不多作停留，直接踏入虚空，朝着南冥大陆的方向行去。

如同行者一般，仿佛不知疲惫地走了两日时间，当她走到大陆的边缘之时，她便放缓了脚步，看了看周围略有些熟悉的景色，凌灵有些恍惚，不知不觉间，她竟是来到了与李小白初次相遇的地方。

那原本已经有些模糊的记忆，如今又再度清晰了起来，那并不算愉快的相遇，现在想来，却是让她有些好笑，只是笑着笑着，一滴泪水不知不觉地滑落脸颊。

她捂着嘴，似乎想要掩饰自己的狼狈，只是那止不住的酸涩，却让她的悲伤更加浓郁了几分。

走入小镇，却发现这座原本颇为热闹的小镇已经空无一人，只是如今的凌灵并无太多心思过问这些，她继续缓缓走着，来到一座府邸前，许是久未住人，又是在海边，李宅大门看上去有些斑驳，略有些刺鼻的霉味让她微微皱眉。

推开大门走了进去，此时的院落已是杂草丛生，毫无美感可言，只是那旁边的一颗大树，引起了她的注意，大树之上微微泛着荧光，见到她的到来，颇为人性化的摇曳树枝，似是在欢迎一般。

“是小蛮那丫头么？”抚摸着大树枝干，凌灵笑了笑，显然，她也知道这是绿小蛮的手笔，“倒是为这小院添了些生气。”

凌灵并未多作停留，莲步轻移走了出去，就在她跨出大门前的一步，那颗大树微微晃了晃，绿光盈盈闪动着，点点绿色星芒朝着屋舍后院飘去，似是指引一般。

凌灵停下了脚步，显然是被这奇妙的一幕所吸引，转身随着绿色光点向后院走去。

弥漫着荒凉气息的后院，一座座坟茔立于中央，显得极为闭眼，凌灵看着那墓碑之上熟悉的字迹，一股浓浓的悲伤透着她略有些灰暗的美眸渗透了出来，而天空如同被她渲染一般，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本来以她的修为，即便不是刻意为之，这些雨水也根本无法透过她的护体灵气，但此刻的那些淡薄的灵气，却如同收敛了一般，没有丝毫波动，任由那些雨水打在她身上，而她恍若未觉。

柔弱的娇躯就这么站在雨幕之下，许久，她走到坟墓前，轻轻抚摸着李小白的父母合葬一坟的墓碑，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眼泪混杂着俏脸之上的雨水流入嘴角，品尝着那一丝咸涩滋味，红唇微微动了动，“就为了那所谓虚无缥缈的一丝可能性，祖龙大人啊，您为何要如此折磨于我们？”

她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她认为的祖龙大人，早已转世，而且就在她的身边，而那么一丝可能性，也不过是……天道为他所设的陷阱罢了。

不知何时，天上的雨停了下来，凌灵玉手也跟着收回，她向前院走去，片刻后返身回到后院，玉手之上多了一抔较为干燥的黄土。

将手中黄土随意抛撒在坟茔两边后，又后退两步，弯身朝前方的墓碑拜了下去，做完这些，方才开口喃喃道，“旧坟添新土，本该是你们的孩子来做才是，但如今……”

“他想做的，他该做的，今后就由我替他做，你们且安心……”她原本暗淡的眼神，在此刻开始冷厉，本来修炼神圣天道的灵气，却有着诡异邪恶的黑色杀意渗透从体内渗透出来，如同火焰般跳跃，“他的仇恨，也由我来报！”

原本已经放出光明的万里天空，在这一刻又暗淡了下来，灰色的云遮住了太阳的光线，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而漩涡源头的那道倩影，气息也正在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攀升，在其脚下，隐约间能够看见一个由无数复杂玄奥的纹路篆刻而成的台阶，共有十级，朝天而上。

她每走出一步，天地间的灵气波动就剧烈一分，而天道的法则倾轧也更重一丝。

小镇边缘的海边，巨浪不安地拍打着礁石，本是落潮之时，水平面却比涨潮之际更高。

远隔万里的天宫，太上长老洞府内，无涯与玉山似有所感，快速走出洞府，离开天灵峰，到了虚空之上，目光投向那遥远的小镇方向，皆是有些惊骇，玉山道人率先开口道，“那丫头是疯了吗？借心魔破境，九死一生，就算破境成功，她此生成就也仅限于此了啊。”

“看来李小白的死对她打击太大了。”无涯道人的脸色也开始有些阴晴不定。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玉山道人阴沉问道，“要阻止她么？”

“宫主疯了你也疯了不成？”无涯怒斥道，“她已经登上天梯，我们若是阻止，必会遭天道问罪，以我们如今的实力，就是送死。”

“那该如何是好？难道就这么看着？”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而感应到凌灵气息的，却不仅仅是天宫的问天境强者，皇室，神宗，以及一些隐世强者，都有所感地将目光投向那并不多大的边陲小镇，各怀心思地神念一遍又一遍地徘徊在虚空之上。

天地间的威压越来越重，而凌灵的脚步也在多方强者的关注之下，踏出第二步。

“轰！”

黑色的雷从漩涡中直接劈下，须弥间撞向那道娇小的身影，凌灵并未惊慌，玉手中黑白交织的灵气形成三尺长剑，迎向黑雷。

惊天的碰撞掀起飓风席卷在下方的小镇，能量爆发间，那小镇的屋舍也承受不住，一座座瓦解在那强光之下。

废墟之中，只剩下那因为大树绿光守护而丝毫没有损伤的李家大宅，而小镇周围的一些山脉也被直接轰塌，沙尘飞扬。

与地面不同，天空上，那因为强烈碰撞之下形成的真空地带，已是肉眼可见天梯上，第三级台阶稳稳站着一道持剑身影，似是要劈开头上乌云一般。

凌灵的状态谈不上好，略显苍白的俏脸上，嘴角挂着一道血迹，原本柔顺的青丝在天雷的灼烧之下，发梢间有些因烧焦而略显蜷缩，原本整洁的道袍有一部分被烧得焦黑。

原本她想要破境并不会如此艰难，只是她将一身六成修为用在了守护李小白的那五道天道链条之上，再者就是，寻常的问天境破境之时，并不会有天雷降世，此时的凌灵借心魔快速破境，遭到了天道法则的排斥，所以才会有此天罚，这也直接导致了她如今的狼狈。

略微喘息片刻，凌灵的美眸微抬，看向那天梯之上，依旧涌动着的已经变成漆黑的劫云，略有些脏乱地俏脸上浮现一抹倔强，玉足毫无停顿之意，又朝前踏出第三步，而那第二道天雷，在她踏出的那一刻，再度降下。

“就让我看看，你这天劫，能否阻止得了我破境？”玉手紧了紧手中的灵气长剑，凌灵再度飞身，逆流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