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先前高出数十倍的压瞬间倾轧而下，刚刚踏入第五阶的凌灵直接半跪下去，膝盖处的鲜血染红了梯，精致的的五官也开始渗出血丝，一滴滴的落在了梯之上。

两只玉手撑着地面，凌灵试图站起身来，就在这时，她柔弱的肩膀却颤抖了一下，一道青烟自她体内冉冉飘出，而周身的护体灵气也开始燃起白色火焰，体内的能量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消失。

“原来如此，道威压只是一个开始啊，真正的罚，是这燃烧灵气的道火，难怪……”感受着体内飞速蒸发的灵气，凌灵的嘴角掀起一抹苦笑，“恐怕燃烧的不仅仅是灵气，还有这道心吧？”

道火是由道直接所赐，这里的道并非是那些掌控一部分道之力的境强者所修炼的道链条，而是真正弥漫在这玄灵界每个角落的原初道，而那些境强者所修炼的，只是这些道的部分道痕烙印罢了，虽然高深者也能诞生一丝道火，但这等道火，在原初道的面前，也不过只是个笑话罢了。

玄灵界的道法则与神界类似，都决不允许一些人借心魔之力另辟奇径快速攀升修为，若是有人如此施为，便会被玄灵界视作异端，轻则剥夺灵气，废其修为，重则灰飞烟灭，灵魂都会化作混沌，甚至连一丝碎片都无法留存。

此刻的凌灵显然是被道盯上了，短短数息时间，她身上的道袍也开始燃起白焰，俏脸之上的血液与汗水的水分也被迅速蒸发，形成血痂粘在脸上，就连那一头青丝也是燃烧了起来。

绝美的面容微微抽搐，她察觉到了灵气的枯竭以及浑身上下传来的剧痛，轻轻吸了口凉气，入灭之际，她的心反而轻松了些许。

“真是抱歉呢。无法完成对你的承诺了，不过……”她低声呢喃着，“能够早些与你团聚，似乎也就没那么糟糕了……”

“只是这道火之下，我的灵魂不存，可能……”

“我们连死后也无法在一起了……”

随着呢喃声的远去，那梯之上的白色火焰中的娇身影，也逐渐被这世间抹去，而那通之梯也是有些淡化消散的征兆。

一道道神念自虚空掠过……

“这宫之主，倒是有些自不量力了啊，以她的资，又何必走这些歪路呢……”

“可惜了啊，一代巅峰强者，就此陨落了……这宫，似乎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嘿嘿……”

数十万里外，冰雨圣城中，一座恢宏的宫殿上方，夏阳脸色复杂地看着那梯消散之处，又将目光投向了离歌城的方向。

“合作，是建立在双方强者相差不多的情况下，而今宫之主陨落，凭那两个太上长老，却是有些上不了台面了……只能声对不住了，李友……”

而距离宫不远的一片虚空之中，无涯道人与玉山道人面色灰败，相互对视一眼，“宫主她…渡劫失败了？！”

“呵呵。”苍南的笑声不合时邑响起，随手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宫主不惧道，逆行而上，当真是值得称谓啊……只是这玄灵界的禁忌，却不是这般轻易可以触碰的……”

“宫，好好度过这剩下的，为数不多的轻松时光吧……接下来，是我神宗的时代了……”

平淡的声音回荡在这片虚空之中，苍南的身影渐行渐远，而苍穹也是冷笑地看了那依旧呆愣的两位老家伙，但并未出言刺激，毕竟，两个问境强者若是不顾一切的自杀式攻击，便是苍南，也是有些承受不住。

待苍穹二人离开，玉山道人与无涯道人才回过神来，一丝苦涩，在他们之间游荡。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弟子如此，师傅也是如此……”

那盘旋在虚空之上的各方神念，再度波动了片刻，便安静了下来，各自退回。

两位老者毕竟不是寻常之人，能修炼到问之境，他们的道心自然稳固非常，迅速收敛情绪，无涯道人开口道，“先回宫吧，宫主陨落乃是大事，我们须得告知宗门才是……”

“嗯。”玉山道茹零头道，“今日起，宫的警备调整到最高状态，宫主陨落，宫却绝不可葬送在我们手汁…”

“即便我等身死，也要让那些野心勃勃之辈，收一收那伸得太长的手！”

虚空再度陷入沉寂，夜幕也悄然来临，同夜幕一起莅临的，还有一道并不属于这片时空的叹息……

“回流……”

披着黑袍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了凌灵入灭之地，那巨大兜帽之下，一道缥缈声音随着清风响起。

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下来，一并停止的，还有那至高的存在。

道。

这个三界修士追求一生的圣物，这个无时无刻不在流转的超脱之物，如今却因为神秘黑袍一道轻描淡写的声音所停滞。

“我所珍视之人，你夺不走！我所追求之物，你留不住！道，你明白么？”

一丝极为邪恶的气息自他体内散发出来，在这个被他停止时间的玄灵界中回荡……

他随手取出一颗灿金色的珠子，将这缕气息缠绕其上，而后向前一抛，珠子炸裂，随着气息消散在这片空间里。

奇妙的一幕发生了，那原本已经降临的夜幕，正在退去，本已西下的太阳，又从远方山间朝东南掠去，一切的一切，都随着他的施为倒退而去，那虚空之上的神念，无涯道人，玉山道人，以及所有的事物，包括流转至茨道，也跟着时间回溯，直到凌灵刚刚踏上第五阶梯的那一刻，回流的时光方才停止下来。

神秘黑袍伸出那布满黑色鳞片的手，抚摸着她的俏脸，似是缅怀，似是哭泣，又似是微笑地轻柔声音，从他口中传出。

“灵儿，好久不见。”

似是许久，又是此刻，他抬头看着空，在他眼中，道的存在已是寻常，冷漠的声音响起。

“道灭。”

那散发着无尽压力的高墙也好，那象征凌灵短暂生命的日晷也罢，都在他如君临一般的声音中直接湮灭。

收回目光，他又看了看凌灵丹田深处的那一搓白色火焰，笑道，“这道火却是个好东西，不过，凭你现在的状态，倒是难以将其炼化，也罢，反正都已经违背法则了，多做一些，少做一些都是一样。”

黑袍转到凌灵身后，一只手掌按在她的背上，地间的灵气仿佛脱离了静止的时间一般涌入凌灵体内，直到她的气息再度回到巅峰。

“可惜你将道链条留在了宫，否则，又何须我来出手呢？”收回手掌，黑袍轻声叹了口气，“这次让那老家伙替我出手拦住那个人，倒是欠了他一个人情啊。”

“不过，不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只是……”

“想要你活着啊……”

这般语气，与那已经断绝生机五日之久的李白如出一辙，却又多了一分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