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凌灵的出现而显得有些沉寂的灵峰上，四饶脸色都极为难看，尤其是最清楚状况的荒璃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玉山与无涯的心也沉到了谷底，眼前这几个如今的宫高层在他们眼里就如同自己的孩子一般，所以荒璃的一举一动他们都是极为了解的，而今摆出这副神情，定是凌灵的身上出了什么解决不聊大问题。

“荒璃，你看出什么了？”玉山道人率先沉不住气，对着荒璃传音道，“我与无涯老头虽然也觉得这丫头出了些问题，但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荒璃恍若未闻，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少女，用如同面对陌生人一般的语气道，“宫主，你……是自己，还是我替你？”

“师兄见多识广，便你好了，师妹听听便是。”凌灵脸色平淡，声音却有些绵软，美眸中也带着一丝不似从前的魅惑。

“这句师兄，我可不太敢当啊……”许是因为压抑着自己的怒气，荒璃的声音略显生硬，冷哼道，“据古史文献记载，闯之法乃是几十万年前一散修所留，这个散修因资质受限，修道数千年一直停留在问五层境不得逾越，在寿元将尽之时误入一远古葬地，获得了三道极阳之气，也因此顿悟，借助这三道极阳之气硬生生地重塑梯逆而上，进而踏入境。”

“后来虽然因为他的体魄衰竭，那极阳之气又太过霸道，自身遭到反噬而陨落，但此法却留了下来，经过岁月辗转，因缘际会之下流落在了宫之中，我也曾看过此法，借助三道极致之气强行打开梯，虽是逆之举，但迫不得已之下，也是可行之道。”

“而蚀骨飞仙丹虽有副作用，但其内蕴含着的蚀骨寒气，却是完成闯最适合的极致之气，我自负于医术，再加上师妹的屡屡请求，便应承了下来，可我不曾想到的是……”

“师妹在给我丹方之时，却抹去沥方的出处，若是我所料不错，这丹方，应该是出自第一魔祖罗睺之手吧？”

“师兄果然不愧是南冥第一的古史先生，我都这般心翼翼了，还是瞒不过师兄的眼光啊。”凌灵欢畅地笑了，轻轻拍了拍玉手，“这丹方的确是古魔罗睺所着，却不知道师兄是如何猜出来的。”

“世人皆知罗睺擅算星象，但却不知他对炼丹一道也走的甚远，而我虽远不如那位远古魔祖，但也堪堪达到了炼之境。”到这里，荒璃冷笑地看着眼前性情已然有些变化却浑然未觉的少女，“达到了境的炼药师对于自己所炼制的丹药有着一丝常人难以理解的联系，哪怕这枚丹药已经被炼化，也可以细微地感觉出来其药性变化，虽然这种联系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或距离的遥远而有所隔绝，但还不至于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消失不见。”

“师妹在给我丹方之时，应该是篡改了其中几味主药，将带有魔性的材地宝换成了我玄灵界之物，虽药性相近，但却没有了魔性。”

“待我将丹药炼成，你又以某种我不知道的方式将主药换出，这样一来，你真正需要的丹药，也就成了，是也不是？”

“都女人太聪明了不好，可男人太聪明，也着实有些令人生厌呢……”凌灵并未辩解什么，美眸微微闪动，“可师兄似乎还未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这丹方是罗睺所着？”

“这很难猜么？古往今来能够开创丹方之人本就少之又少，更遑论本就如同凤毛麟角的境丹药了，而魔族之中达到这一境界的除了魔祖罗睺，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有此本领。”

“这样啊……”

“道心种魔，以身养魔。”荒璃目光冰冷，“贵为正派之首，师妹，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凌灵美眸低敛，答非所问道，“我去过祖龙葬地了。”

“虚空界壁？！”

荒璃一愣，与身后的玉山无涯二饶目光接触，一股不祥的预感萦绕在三人心头，“封印出了什么问题？”

“祖龙大人所化的灵体碎了一角，甬道上的封印之力只怕是撑不过五十年了……”凌灵俏脸有些发白，再不复先前那般，“我宫的职责，除了寻找择之主，助其成长，还有另一个使命，师兄应该知道是什么吧？”

“看守祖龙灵体，适当时期做出一些牺牲……”荒璃喃喃一声，随即有些心痛地看着凌灵，“可为什么是你啊……”

“我以极寒极魔之气闯，便是为了快速地提高修为，我的修为越高，对他的帮助就越大。”凌灵依旧答非所问，自顾自地道，“既然我无法成就境，那么又何不压榨潜力，尽早助他成长呢？”

“身为阴珠宿主，他可以忘记自己的使命，我却不能，身为宫之主，你们可以不需要做出牺牲，我却不能……”

“作为他的恋人，他可以为我做出那般疯狂之举，我又为何不能呢？”

最后这句话她并没有出口，可在座之人，又有谁不明白？

“可是师妹，你……”荒璃还想些什么，却总也不出来，而凌灵却似乎是看透了他的想法，微微笑道。

“赤子魔心，我自然是受得住侵蚀的，方才不过是看师兄的神情有趣，想着逗一逗你罢了。”

“你……”荒璃无语地看着这个少女，一时间竟有些不上话，虽然心中依旧有些担忧她的转变，但情绪却好了些许。

“二位师叔也无需太过担心，灵儿理会的。”凌灵又对着荒璃身后的两位长老行了一礼。

待凌灵离开，玉山道人与无涯道人方才松了一口气，他们也是学识渊博之辈，自然是知道凌灵最后的那句话只是为了让他们不要过于担心，根本没有什么可信度。

两位老人对视一眼，俱是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担忧之色。

“荒璃，你与我二人实话，宫主真的没事么？”

“目前应该是没事，不过……”荒璃若有所思地看向宗主峰，“如今也只能相信她了，不是么？”

……

深夜的宗主峰后山，总是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神秘气息缭绕于山间，竹楼二层内，一道倩影盘膝坐在床上，苍白的俏脸上密布的冷汗揭穿了她白日里撒的一切谎言，紧紧抿住的红唇一缕诡异的黑血溢出嘴角，又如同活物般收缩了回去。

许久，少女的气息方才平稳了些，透过窗户，看着空中悬挂着的一轮明月，少女喃喃道，“赤子魔心，谈何容易，只希望在你成长起来之前，我……还能撑得住吧……”

而远在魔魂古地的葬涯下，对于她的一切都尚未知晓的少年，也在此刻从睡梦中苏醒，睁开眉心的大衍眼，看着已经有着一丝变化迹象的杀机结界，嘴角微微上扬。

“时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