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宁推着电动车来到室外，小莫皱眉看着他：“想好要逞能了？”

“真不会说话，什么叫逞能啊？”周宁不满地说，“小小年纪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同情心？什么同情心？”小莫嗤之以鼻，“城里现在的形势你以为我不知道吗？真到了你死我活的情况下我看你还谈什么同情心。”

周宁奇怪道：“城里现在的形势？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又不瞎，为什么不能知道？没有法律，弱肉强食咯？”小莫轻蔑地说，“你不会让我坐在这东西后面吧？”

周宁狐疑地看了她两眼，骑上电动车：“随便啊，要不你就现在回家呗。”

小莫撅着嘴瞪了周宁一会儿，还是跨了上来，不情愿地抓着周宁的衣服：“你这人真怪，难道你不害怕危险？这时候还管别人的闲事，还拉着我跟你一起。”

“怕，我当然怕。”电动车向前行驶，周宁竖起了耳朵，“但见死不救总归不好嘛，哮喘发作严重了是会要人命的——那个，你的手表探测范围是多少？能检测到除了人之外的其它生物吗？”

“什么手表，是生物探测仪，探测范围是水平范围内三百米，大一点的动物和成群的小动物都能探测到。”

“那你可要盯好了。”周宁说，“万一附近出现有人的迹象马上告诉我，知道吗？”

小莫这才明白过来，她愤愤地说：“你还真不傻啊！早知道这样刚才我就应该一个人走，把你扔在这儿。”

话虽如此，小莫还是抬起了手腕，盯着手上的表盘。

周宁偏过头看了看，满意地笑了一下：“能者多劳嘛……其实我现在最好奇的是，这些人怎么这么殷勤，即便李倩病入膏肓，剩下的这些人也不应该这么积极才对……”

“李倩？你认识他们当中那个生病的人？”小莫惊奇地问道。

“算是吧，之前见过，但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周宁缓缓地说，“他们也是萍水相逢，为什么对李倩的病情如此关切呢？”

“这还不简单，利益牵扯喽。”小莫淡淡地说。

“什么？”

“利益牵扯啊，在正常稳定的社会结构当中，亲情是人类之间最常见也是最稳固的权利，因此亲人之间即可视为有强利益关系，可你刚刚说他们萍水相逢，却对她格外关心，当然是因为亲情之外的其他利益。”

“亲情之外的……利益？”小莫这番话着实让周宁有些意外。

“通俗点说，他们从这个生病的人身上有所求，可能是物质上的——她掌握的某种物质资源，也可能是非物质的，这主要指情感需求，比如安全感、认同感之类。这道理并不复杂嘛，要不要我找两篇论文给你看看？”

“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虽然小莫说的话天马行空，有些晦涩，但这番她不知道从哪看来的理论确实有道理，也许李倩真的能保护这些人？不知道她是怎么这么快就成为这些人的主心骨之一的。

周宁并不关心李倩的处境，他比较好奇的是李倩为什么会跟王明和方卓分道扬镳，也不知道陈云峰和谢雨霏究竟怎么样了。

前方出现了药店的影子，一路上周宁一直靠着路边骑车，竖着耳朵聆听四周的情况，除了自己和小莫的肚子响，还真的没有听见什么声音，这一路很平静。

周宁有一种真切的感觉：自己的超强听力越来越像一种消耗性的功能，就像……耳朵里安装了一个由体能提供能量的高精度声音收集器，自己可以耗费精力使用它，也可以无意识地隐藏这项能力，这倒是一种很神奇的体验。

周宁停下了电动车，对小莫说：“看一下周围有人没有？”

“没有，你快拿了药去兑现你的诺言吧，在晚点儿那人该挂了，然后咱们赶紧离开这里。”小莫说完从电动车上跳了下来。

有了生物探测仪和超强听力的双重预警，周宁并不怎么紧张，更不用说自己的腰间还别着两支高科技武器，不过余秀娜口中早就出来的两个男人哪儿去了？这么短的路程他们能遇到什么？

她说那两个人没有出局，难道他们被困在哪里了？还是她获得的信息有延迟？

周宁正自寻思，小莫已经推开了药店的门，然后周宁听到一声尖叫，小莫跑了出来：“有，有死人！”

“啥？”周宁走了过去，小莫拉住了他的袖子：“还是别去了吧……换一家药店好了。”

“不要紧，我看一下，活人才危险，死人没什么可怕的。”周宁略一犹豫，还是向药店门口走了过去。

站在门口看去，果然有一个人身体蜷缩地躺在地上，那人背对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像被一只巨大的钢刷刷过，变得破破烂烂，看不到他的正脸。

周宁刚刚踏足进入药店，一股腥味就扑鼻而来，这似乎是血腥味，但又不全是……其中还夹杂着某种其他的气味。

绕到死尸的正面一看，周宁不禁头皮发麻，猛然一阵恶心，吐出一口水来，这个人脸上的肉几乎已经被啃食殆尽，连眼珠都不见了踪影，留下两个暗红发黑的空洞，其恐怖血腥程度简直超乎想象。

死尸的两只手抱在胸前，指骨扭曲，似乎在拼命反抗，手上的皮肉也不翼而飞，露出白花花的骨头，他的衣服空荡荡地罩在身上，周宁不想去想象那下面的景象，他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

这人刚才一定撞上了天启鼠群才落到这种境地，不知道李倩知道有人为她而死会作何感想？

周宁现在只想拉上小莫转身就走，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在这种情况下替人出头，让李倩见鬼去吧！

他无意中往门边的柜台瞥了一眼，巧的是写着塔林气雾剂的盒子叠成一座小塔堆放在门边的柜台上，一下就映入了周宁的眼帘，旁边竖起的一个牌子上写着：塔林喷剂，新药到货！

周宁停住了脚步略一犹豫，还是屏住呼吸大步走了过去，一把抓起一盒塞进了口袋，然后逃也似的飞奔出了药店。

小莫正在电动车旁看着自己，见周宁面无人色的样子，她倒淡定了不少：“不让你进去你偏要进去，看见鬼了吧？”

“他妈的比见鬼还可怕！快走！”周宁又是一阵恶心，用力往旁边吐了一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