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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韬开着车往果园行驶,在等红绿灯时,才留意到副驾驶座上的食物,老韩把中午没咋动的打包回来的两个菜放在皮卡车的副驾驶位上了,当时自己忙着往他店里抱干杏,都没注意到。
回到果园,傅韬也没休息,用电子秤称出300公斤树上干杏,明天给老韩山东老乡送去。
心里松口气,看来,树上干杏不愁卖了,要是全都能卖到12元钱,那真是好价格。杨骏的30吨树上干杏通货价格只卖了9元钱。老韩多年做蔬菜生意,在这方面还是有丰富的人脉关系的。
没想到,25年前自己和伊郁喆的举手之劳,还结下了这么一个兄弟。刚才分手时,老韩抓着傅韬的手再次郑重强调,今后,恩人傅韬就是他的亲大哥了。
称完树上干杏,回到小屋填煤架火,看着茶几上打包回来的饭菜,心想,晚上就把老韩打包回来的饭菜热一下,喝个奶茶,是一顿相当不错的晚饭了。
年纪大了,这两天忙东忙西的,实在是困了乏了,他躺在外间的长条沙发上,盖了那件黄皮大衣,顺手拿起那顶棉帽子当枕头。
不一会就睡着了,打着呼噜,静谧的小房,暖暖的,只有均匀的呼噜声。屋外,偶尔传来卷毛的犬吠声,黑妞跟卷毛戏耍的声音,岁月一切安好。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被手机铃声吵醒了,傅韬循着手机铃声迷迷糊糊伸手从茶几上抓起手机,眯着眼睛也没看屏幕就按下了通话键。
他这里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手机里就传来老韩迫不及待得兴奋的声音。
“傅大哥呀,我小韩呀,刚跟深圳朱老板联系了,他囤的货4月底卖完,不过,他要先看看你的货,我就从你留下的干杏里拿上10公斤给他邮走。你在果园不方便,以后跑腿的事就交给我。”
“那太感谢你了,明天我把邮费给你捎过去。”
“说啥哩,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把找到救命恩人的事告诉我媳妇了,她要跟你说话。”
傅韬连忙坐起身来,就听到手机里传来一位中年女子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山东音调。
“傅大哥,谢谢,谢谢,谢谢,呜----可找到我的救命恩人了,呜----25年了,呜呜----”对方的女子已经激动得泣不成声,说不出话来。
“你太客气了,那还不是举手之劳吗?换谁碰到这个事都会帮一把的。”傅韬在这里劝说着手机那头当年只见过一面还昏迷不醒的女子,只依稀记得那张失血过多导致的苍白的脸,头顶被玻璃划破的伤痕。
傅韬还在这边劝说着,就听到对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有喜极而泣的抽噎声。
电话那边又传来老韩的声音,“哥,我老婆这是高兴的,大哥,刚才我跟我那老乡说了,一听是你的树上干杏,他让我告诉你,明天拉来600公斤,他估摸着年前就能帮你卖这么多了,明天当场给你结账,12元一公斤。对了,告诉伊嫂子,哪天她休息了,你们一家三口来宁西市,到我家认个门,咱们两家人一起吃个便饭,认认亲,没啥别的了。好了,我挂了,老婆子和孙子都在哭。”
傅韬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对方就匆匆挂了电话,傅韬还没回过味来,看来,这个老韩也是个豪爽重情之人。
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一看手机屏幕上的熟悉的电话号码,傅韬不由皱起了眉头,是傅方打来的电话,6只土鸡不是前几天才给他们送过去,又有啥事?这么多年来,他已发现了,傅方是没事不打电话,一打电话准有事,而且都是让他烦心的事。
“喂,老五吗,瞎忙啥哩,电话都打不进去。”手机传来傅方抱怨的声音,这边的傅韬都能想到她皱着眉头、憋着嘴说话的样子。
“有事?”傅韬吐字如金,他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起,不愿意听傅方的声音,自己也不愿多跟她说一句话。
“我说,老五,前面给你说过的,还是那件事,我们最近到北京逛逛,你看着想想办法,给我们借2万元呗。”傅方看着站在身边正给她指点江山的张忠明,开始实施了张忠明出的第一套方案。
“我从哪里给你借2万元?我现在还急着到处借钱呢。”傅韬如实说着自己的现状。
“前段时间,你不是刚卖了2万多元的吊死干吗?就先给我借着呗,又不是不还你。”傅方厚着脸皮说着软话,反正自己在电话这头也看不到老五的神情。
“那两万四千元还没到账呢,再说了,保鲜库着火了,哪还有钱?”一直没机会告诉傅方保鲜库失火的事,既然这样就告诉她吧,相信她会理解自己这个当弟弟的难处的。
傅方根本就没听进去傅韬的话,保鲜库着火这话也没注意,满脑子一门心思考虑开始实施第二套计划。
按照张忠明精心设计的第二套方案开始实施了耍赖计划,脱口道:“我不管这么多,我跟娟娟要钱,她现在没钱,钱都借给你了,她让我从你这里先拿上2万元。”
“娟娟真这么说的?”一想到自己借的娟娟的钱就头疼,这些年,傅方两口子动不动拿他借娟娟的钱说事,以后有点钱,第一时间就先还掉娟娟的。
心虚的傅方眨巴眼睛的频率更快了,扬声道:“我这么大年纪还骗你咋的?我是娟娟她妈妈,还能拿娟娟的话骗你?要不,你打电话问问娟娟。”
“好的,我知道了。”傅韬啥也不说了,使劲按下结束键,结束了这场让他心灰意冷的通话。也没有心情跟娟娟沟通,是不是她让傅方跟他要钱的,这两万元钱是不是顶傅韬借娟娟的账。再说了,傅方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可能瞒着娟娟,拿女儿的钱来跟傅韬说事。
“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呀,在傅韬内心深处,还是相信自己一奶同胞的姐姐的,在他眼里看来,傅方虽说这么多年来,受张忠明影响变了许多,可是,傅家多年本性的教育应该是不会变的,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嘛。
傅方挂掉电话,右手拍拍胸脯,担心得问道老神在在的张忠明,“好了,他答应了,万一他打电话问娟娟,那不露馅吗?到时候咋说?”
张忠明想了片刻说:“那天咱们不是跟娟娟提到北京旅游的事,她不是正好提了句她没钱,钱都在老五那里的话吗,到时候,万一他俩真的问起来,咱们就对娟娟和老五说,当时听岔了。我估计,老五不会给娟娟打电话的,他的话那么值钱,一天也不爱吭个气。话说回来,他对你这个姐姐是真相信,我估摸着,他是不会打电话问的。”
不就是两头骗吗,万一露馅了,他早就想好对策了,那就是继续装傻耍赖呗。
再说了,他在赌,赌傅韬不会主动跟女儿娟娟打电话沟通的,正如他意料之中,他这次又赌赢了。
这样下来,他又绞尽脑汁得从傻老五那里预支了2万元钱,至于还傅韬的钱这事吗,不急,慢慢还呗,反正日子长着呢。
傅方听了张忠明的话如释重负,不过她这才想起,似乎刚在老五在电话提了下保鲜库着火的事情,刚才没好好听傅韬说话,是不是自己耳朵刚才听岔了,对张忠明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见妻子好像有点打退堂鼓的意思,张忠明对着她吼道:“他保鲜库着火,碍我去北京啥事?我不管,反正我要去北京。”
一见丈夫又开始翻脸不认人了,傅方赶紧息事宁人,也高声对张忠明吼道:“行了,钱都给你要了,你还想咋的?”
一见妻子发火,张忠明知趣的跑到沙发上看起了电视,这么多年的夫妻,他知道在傅方生气时最好的办法就是见好就收,万一傅方发起火来,她能憋住一个月不说话、不做饭,真不知她咋能有这么强的忍耐力。
张忠明在沙发上双腿翘着,随着电视里音乐的节拍摇动着脚尖,惬意自在的神色。
果园的土坯房里,傅韬皱着眉头坐在沙发上想着跟谁张口借2万元钱呀。苦思冥想着,实在不行只有跟杨骏张口了,这么些年,他们这几个人一直采取“抱团取暖”的方法,谁有个急事手头缺钱,就先互相借一下,但是借的时间都不长,主要是应应急,毕竟大家手头都紧。
他给杨骏打电话,从他那里借来2万元钱,看着手机微信杨骏转过来的2万元钱,傅韬想着明天送完树上干杏,顺便把钱送过去,正式通知傅方两口子,开春,他们俩人都别来了,去别的地方打工挣钱吧。
刚才,傅方手机通话时的那句“我不管这么多”仍在耳边回荡,犹如一记重锤狠狠得敲打在他的心口上。
此刻的傅韬感到胸口很闷、犹如一块大石压在上面;鼻子也酸溜溜的,不应该呀,这些年来,自己不是被生活折磨得已经“百毒不侵”了吗?怎么还有伤感的情愫涌上心头?他使劲用手揉着鼻子。
算了,不想了,想那么多伤感情不说,还解决不了任何事,不要徒增烦恼了,还是干些正事吧。自己赶紧去把小韩老乡增加的300公斤树上干杏称出来吧,这才是正事。
淼淼在姥姥家没呆多久,伊家哥哥姐妹就全知道了,伊郁喆妹妹给淼淼打电话,晚上她请一家人去伊家老太太住的小区外的一家重庆火锅吃个饭,给淼淼接风洗尘。
晚饭后,因温度降低,白天化了的雪水又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淼淼怕年迈的姥姥摔跤,回去的路上一直小心搀扶着老人。
伊郁喆的哥嫂、姐妹等6个大人似乎刻意跟淼淼他们拉开一段距离,看着淼淼的背影小声嘀咕着什么。
已经天黑了,有淼淼陪着老人,大家都很放心,他们6个大人都没进屋,伊郁喆哥哥嫂子、妹妹妹夫各自开着自家的车回家,明天大家都要上班呢。
在旁边小区居住的伊家大姐喊住了淼淼,她给丈夫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回去,她一个人留下来跟淼淼好好谈谈心。
“淼淼,告诉大姨,你是不是在学校遇到啥难事了?”
“想哪里去了,大姨,我在学校好着呢。”
“好了,淼淼,别瞒着大姨了,你肯定有事,你看这次你回来,情绪低落成啥样了?已经不是大姨心里的那个阳光少年了。你要是没事,肯定你爸爸那里有啥事。这段时间跟你妈妈打电话,她要么挂掉,要么不接电话,每次都是等过了一会给我来个短信回复我,她不是开会,就是在百姓家不方便接电话。看样子是成心躲着我,有啥事瞒着我,怕我发现咋的。”
淼淼知道这件事,那天晚上当自己向妈妈问起,大姨他们是否知道保鲜库着火的事。
伊郁喆如实告诉儿子,她一直瞒着娘家人,不好意思再让娘家人为她劳心费神了。
这段时间她连姐妹的电话都不敢接,尤其是姐姐的电话,她太了解姐姐了,只要一个语气或语调不对,都能被敏感的姐姐察觉到她的异样。
在小区昏暗的路灯下,淼淼仰着头望着黑色的夜空,漆黑的高空中,只有几颗星星在闪烁。
眼泪无声的沿着淼淼的脸颊朝下滑落,这个坚强的孩子使劲克制自己不要哭,但鼻翼不由自主得抽动着。
大姨看着这个懂事的孩子难过而克制的举止,心里非常难过,不忍心孩子这么委屈自己,她上前一下抱住淼淼高大的身子,如同许多年前安慰受了委屈的孩童淼淼一样,流着眼泪道:“淼淼,想哭就哭出来吧,别憋坏了身子,没事,有大姨、小姨,还有舅舅呢。”伊家子女心肠都很软,最看不得别人流眼泪,更何况眼前这个高大的男孩是她最心疼的外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