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所有的一切,还得从七年前说起。
她跟着那个旅人师傅,一同游历诅咒之地。
她人很机灵,又长得可爱,所以很快便闯出了一定的名声。
但是,她却没想到,她的优秀,竟然遭到了师傅的妒忌。
是的,这次的事件,正是她的师傅,经过了长久的谋划而定的。
这就是一个圈套,以她的名义,分别答应了两个族群的继承人的婚约。
并且,最为可气的是,师傅还特意将迎娶她的这一日,定在同一天,正是月前的月圆之夜。
这一切她都不知晓。
似乎,出来了这么多年,她依旧单纯,她依旧保留着天真。
可能,是因为她这一路走来太顺了吧。
有时候,太顺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当然,太过坎坷也不是什么好事。
但若是将两者相比的话,到底还是前者更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太顺,飞的太高,那么摔得也必然更惨。
甚至,也有可能因此,而彻底沉沦下去。
没有经历过风雨的雏鸟,纵使长大,也必不能真正成为雄鹰。
所以,她这一次被坑惨了。
师傅将她带到了约定之地,看她出丑,看她茫然无措,看她跌入火坑。
于是,她被困了起来。
并且,两大族群的使团当场便打了起来。
在他得知这一切之后,心乱了。
于是,他又开始在房间里不安的徘徊踱步了。
怎么办?
能怎么办?
这是一场战争,参战的是两大族群,他不想动用自己的技能,不,确切的说,应当是他不知道自己即使动用了自己的技能之后,能不能做出些什么事情。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毕竟战争已经爆发了许久。
既然至今都没有结束,那便代表着她,应当还好。
所以,他开始思考。
他的敌人,是两大族群,甚至是两大族群如今正在战斗的军队。
这,对也不对。
只是,他个人的力量实在渺小,不足以去对抗这两支军队,乃至两大族群。
所以,他不得不转换思路。
其实,他并不一定要结束战争不是么?
对,没错。他不必去结束战争,他从大山中走来,唯一的目的,从来都只是她。
于是,他渐渐有了目标。
就像是那一日醒来,他主动提起剑出走一样,他想通了,便不再彷徨,推开门,朝着战场走去。
他从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主动介入到异常战争之中,这要是放在以前,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但是,正如同当日他送走她的时候,也不曾想到过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主动出来找她一样。
他,其实也改变了。
只是这种改变,一时间还不曾被他自己发觉。
在去往战场的路上,他的眼神不断的变化,由最开始的温和,到沉思,到下定决心,到最后的冷意。
一种曾经被夺走的感情,慢慢的回到了他的身上。
这是一个奇迹。
那藏在不知何处的神秘存在,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大感有趣,毕竟这么多年了,他还从没见过有人能从自己的手里夺回去过什么东西。
因为,他拿了的东西,就只能是他的了。
但是,这个有趣的青年,有趣的小家伙,却做到了。
他真的将自己的冷酷夺了回来。
因为,在他去往战场的路上,已经想通了,这一次他不必仁慈,对敌不必仁慈,对自己更不必仁慈。
她已经深陷困局了不是么?
所以,他没得选了。
他是那般爱她,他只能这么做了。
强迫自己冷酷。
战场上,飞沙走石,喊打喊杀声震天。
他从地上随手抄起了一柄武器,又捡起了一面大盾。
这是他第一次上战场,难免有些紧张,呼吸急促,并且血压升高,脑袋一直嗡嗡响,他知道他面前的一切人其实都是他的敌人。
战争已经持续了太久,战场上双方的士兵们,已经杀疯了。
他们也早已混战在了一起。
所以,他的处境,其实并不好,应该说十分严峻。
终于,在有人一剑削掉了他的一截头发后,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防守下去了。
他摸了一把自己脸上的血污,看到了战场的中央,正有一座巨大的鸟笼。
那鸟笼由纯金打造,被秘法高高的托起,悬停在空中。
鸟笼中,隐约能够看到一个女子的模样。
他知道,那一定是她。
这是何等的可悲啊,他从未想过两人竟然会在这种情形下再遇。
他藏在芸芸众生的士兵之中,而她被困在高台楼阁之上,却毫无自由可言。
这一切,是何等的讽刺。
他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心里没由来的升起了一股戾气。
一切,都原本不应该如此的。
她本应该是他的妻子,他也本应该与她慢慢变老,最终儿孙满堂。
这样的话,即使是最后死去,也无憾了吧。
只是可惜,十五年前的那个旅人,改变了这一切。
而今,那个旅人,她的师傅,竟然要再次改变这一切了。
他怒了,一把扔开了大盾,手持着武器,大开大合,迎着混乱的人群,竟然冲开了一条血路。
在这条血路上,无数的士兵倒在了他的刀下,满身的血污,昭示着他无敌的身姿。
周围的士兵们,无论是哪一个阵营的士兵,都不自觉的让开了一条路,让这尊杀神走过去。
而他,自始至终,眼中都只有她。
他只想走到她的身边,然后带着她离开。
原本,他以为这一切都需要他的技能才能够完成。
但是如今,他却不这样想了。
他发现,其实这些士兵,也没有比他强到哪里去。
甚至可以说,从大山里走出来的他,远比一般的士兵们强多了。
即使是一些将领,可能都比不上他。
其实仔细想来,也该是如此,毕竟是小小年纪,便敢硬钢一条大虫的人物。
他,天生就该不凡。
这边的动静,很快便惊动了交战双方的将领,甚至也惊动了她。
所有人的目光,开始聚焦在这里。
只是,他的面貌以及身姿,都完全被血污所遮蔽了。
没错,他现在就是一个血人。
双方的将领们,都在飞速的讨论着,这人到底是谁,他从哪里来,又为何而来。
而她,也很疑惑的看着。
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五年,两人身上的气质以及外貌,都已经发生了太多的改变。
所以,她没有认出他来。
但是,他的目光却自始至终的盯着那里。青青qingx
那个纯金的鸟笼里,困着的那只高贵的金丝雀,正是曾经的她!
这一点,他绝不会看错。
于是,他近乎不知疲倦般,疯了一样的向着鸟笼的方向杀了过去。
这,引起了双方将领的恐慌。
他们不难看出来,这人的目标,竟然正是那个女人。
而,那个女人,则是他们双方族群的继承人,下一代的王者们,共同想要的珍贵之物。
这要是让他成功了,那还了得?
于是,一件很荒唐的事情发生了
在双方将领的授意下,这一场打了很久的战争,竟然奇妙的停了下来,并且将箭头一致对准了他。
所有的士兵们,开始像海啸一样的扑了过来。
她依旧坐在鸟笼之中不解,在她看来,事到如今,是个人都能够看出来,他不可能赢了,也绝对不可能走到自己的面前了。
那么,他就应该放弃才是。
因为,以他的战力,若是想要离开,也并非什么难事。
为了她,犯不着把命给搭进去。
这是她的想法。
也是所有人的想法。
但不是他的想法。
他用行动,告诉了所有人,他的决心何等的坚定。
纵使千万人,他亦往矣。
只是,人力毕竟有限。
他到底比不过这漫山遍野的黑压压一片的军队。
他身受了重伤,他倒在了地上,周围全是残尸与鲜血。
敌人们,包围了他,用弓箭与长矛,对准了他。
双方的将领在质问他,问他到底是谁?
鸟笼中的她,眨着茫然的眼睛,请蹙眉头,似乎也在等着他的回答。
只是,他只是累了,能够在最后,最后在看她一眼,他似乎便满足了。
他不回答任何人的问题,也不想去与她相认。
因为,在他看来,此时的自己一定狼狈不堪到了极点。
被人打倒在地,又被人指着鼻子喝问。
这哪里是一个大英雄,该有的状况。
她心里的大英雄,一定是踩着七彩云,来救她与危难之中的盖世人物吧。
只是很可惜,那个人并不是他。
他也不是什么盖世人物,做不到这一切。
他所能做的,刚才也全都做了。
不,或许还有一件事情,他还可以做。
他看着她,目光很纯净,甚至有一丝笑意。
如此,她更疑惑了,她想不明白,这个人都快要死了,怎么还能够笑出来呢?
只是她不懂。
他笑,是因为他知道,她马上就要获救了。
一旦她获救了,他或许也就可以放心的离开了吧。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镜,开始与那不知处的神秘存在开始沟通。
他已经做了决定,要献出自己的生命。
他认为,他如今唯一能够拿出手的,最大的筹码,便是自己的性命了。
可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神秘的存在拒绝了他。
那个存在,跟他说了另一个路子,它想要他活下去。
并且永久的活下去,这就是他所要支付的代价。
为了她,他同意了。
于是,在天空中有一片乌云开始汇聚,一只遮天蔽日的大手,竟然从乌云之中探了出来,并且一把抓向了地面。
所有的军队,所有的士兵,包括所有的将领们,都恐慌了。
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他们知道,他们即将大祸临头。
大手一把捏碎了整个战场,也顺便屠戮了两军,只剩下了一地的狼藉,以及悬停在空中的那个纯金鸟笼。
他身上的伤势,开始在那个神秘的存在代价中,缓慢的恢复。
终于,他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他以为,当那张大手出现时,她应当便会想起自己是谁了。
可是,他猜错了。
当他的眼睛再度与她对上时,他发现,她的眼里满是恐惧。
她没有认出来自己?
不,应当是她没有认出来,自己的技能以及那张大手。
他多少有些绝望,难道她忘记了当年?
难道,她失忆了?
这个念头,就像是野草一样,开始在他的脑海里疯长。
他有些心灰意冷了。
于是等到伤好之后,他走到了鸟笼的面前,又看了她一阵儿。
直到,他确定了她确实不再认识自己后,便离去了。
他的到来,与他的离去,都是同样的云淡风轻,都是同样的自然而然。
甚至,都是同样的平淡。
他不认为自己做了什么大事。
但那只是他认为。
自那以后,他开始在诅咒之地游荡。
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是不死之身了。
但是,他的心,却已经死了。
这时的他与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呢?
近乎是出于报复心理一般,他开始主动的去寻死。
只要是他碰到的不平之事,无论对方是谁,他都第一个冲上去,帮助弱小,帮助被欺负的人,去找回正义。
毕竟,他是不死之身。
还记得,有一次,他为了从一个可怕的势力之中救回一个被抢走的少女,竟然硬是杀了进去,并且这一战,他足足陷入了濒死状态高达三十余次!
这是一个怎样的概念呢?
就是说,若他不是不死之身,那他便已经死了三十多次了!
而且,这种死亡,还是活生生的被人打死。
这种痛苦,不亚于千刀万剐了。
但就算如此,这种痛苦,也不低他心中疼痛的万分之一。
只是,他本热或许都不曾想到,正是他的这种不要命的行径,竟然在诅咒之地还闯出了一片名声。
他的正义之名,开始在年青一代中流传。
即使是她,也听闻了诅咒之地上,有这么一个不要命的狂徒,为弱小伸张正义!
于是,在一次的宴会之中。
他与她再次相遇了。
这次的相遇,都完全出乎了两人的意料。
她很惊讶,是因为她没有想到,他竟然就是她。
而他很惊讶,则是没有想到,她竟然还记得自己。
这是为什么?
他明明记得,那一日,她看到自己的眼中,满是恐惧与害怕。
她应当已经忘了与自己有关的一切才是。
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并不如此。
她竟然还记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