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在等着张火的到来。他在进小区看到孙则母子以及两人的谈话后，就知道孙则应该不大可能再抵抗了。那时他就早早给老板发了信息以及位置，而老板也告诉他张火正在路上。

在张火到来之前，听听孙则讲的故事也不错，至于真假这种东西，是否在欺骗自己，很重要吗？

孙则回忆当时的情形，缓缓讲着:“大概是前半夜的运气用光了，两耳边的狼嚎此起彼伏，一声盖过一声，我一急脚下一滑，从坡上摔了下来，我当时昏迷之前就想，完了。结果当我眼睛睁开，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我打量四周，虽然依旧是破旧的房屋，但一切都不同，我知道，看样子是没被抓回去。起身发现自己不知道啥时候换了一套不合体却干净的衣服，屋外是洗衣服的声音。”

“我悄悄溜下床，忍着浑身的疼痛悄悄走到大门口，就看到了她。”孙则扭头看着离咖啡馆不远的小区，眼神充满了温柔，“她那个时候很年轻，眼神可好了，一下就注意到站在门框旁边偷看的我，她一开口就是担心我的伤口让我赶紧先休息。”

“我当时也犟，没好气的给她说，把我的衣服给我，我要走。哈哈哈哈...”

说着，孙则似乎想到了什么非常好笑的事情，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好半天，他抹了把眼泪，在服务员再次要过来之前他停下了笑声。

“她说，刚洗，没干。我仍然倔着脾气告诉她，衣服干了我就走。她也没生气，就是捏着我的鼻子说我真是个犟小孩。”

“我被她强行扶到床上躺下，她告诉我好好休息，威胁我说不听话自己可是会打人的，我就无聊的躺着，身体到处痛，暂时哪里也去不了，就安静的听着屋外的洗衣声睡着了。”

楚云听到这里，觉得这也算故事里的主角历经苦难最后有个不错的去处，插了一句，“也算不错的结局。”

“狗屁！”孙则恶狠狠的骂，“如果事情到这里完了也确实不错。我当时我不知道怎么就对自己的家那么执着，身体上的伤口还没好利索，衣服一干，我换了衣服就偷偷走了。”

“好在我知道大概的路，就这样我花了几天的时间，到家的时候像个野人一样。只不过家里黑灯瞎火，大门上挂着一把锁，屋里根本没人，但我知道她在哪里。”

说到这个“她”，孙则声音咬的很重，楚云当然知道这个她指的是病院里孙则的妈妈。

“她只能是在牌场，牌场里家不是很远，我就去找她了，果然就在牌场外面能听见她的声音。我还没进去就听到让我心凉的话。”

“你猜她说什么？”孙则看着楚云，似笑非笑。

楚云摇头，自己怎么会知道？

“她的几个牌友聊天刚好聊到了我，那些人问她，你家孩子万一跑回来咋办？她就说，我没孩子。”

“你看，多么绝情的话。”

“我当时以为她是当着几个外人的面，才这样说的，等她打完牌，散了场。我悄悄的跟在她后面回了家，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就要当天晚上送我走！其原因是害怕别人找来家里要回钱！”

“呵呵，我真傻，真的。一个能为了几百块能送走我的人，那个地方怎么可能是家？”

“我给她说，我睡一晚就自己回去，她这才作罢，连一顿饭都没做就去睡觉了。”

“我当天晚上又跑了。这一跑，我这下可真的无家可归了。”

“后来四处流浪的乞讨，当时在一个镇子的集会上偷了几口吃的，被人发现了，正被一群人追着呢，又遇到了她。”

孙则说到这里，眼睛里再次变得温柔，“她帮我付了钱，解了围。我当时依旧倔的不行，告诉她我会还钱的。”

“后来的吃穿用度，念书，都是她的钱。”

“再后来，我来到了这个城市发展，事业也算小有成就，买了还算不错的房子，接她来享福，她不愿意来，好不容易接来吧，结果还没几天就生病了，很严重，花光了我之前的积蓄，我打算卖掉房子，她却警告我说敢卖房子给她看病就和我断绝母子关系。”

“我妈生病这事还没解决呢，也不知道谁给那位说我住在这个城市，混的不错，她就找来了。”这个时候孙则的语气平淡了许多，没有了之前的愤恨。

“她来到我住的地方，各种散播说我怎么不孝顺，又说自己生病了，要住最好的医院，我当然不愿意，就没理她任由她在小区门口，反正保安不会让她进去。她又在我公司撒泼打滚，我没办法，就送她去了医院，因为这个事情影响恶劣，我被公司辞退了。”

“一个是养我成人，生病却不愿意去医院，就怕花了我的钱，说是这些是我的老婆本。”

“一个是除了生下我，什么都没做，把我几百块送给别人的人，现在又呼天喊地的地找到我，指望我叫妈？”

“这样一比，你来说说，谁的所作所为更像是妈？谁又尽了母亲应该有的责任？”

听完孙则讲的这些事，面对最后的提问，楚云保持着沉默，这就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一大堆不管怎么去说都是别人的家事，自己怎么回答？很头疼啊！

好在孙则并没有逼着楚云给出一个回答的意思。

因为每个人心里都会有一个答案。

孙则的视线移向了别处，楚云这才松了口气。

好在不多时小区门口的公路视线之外响起了熟悉的车声。

接着一辆五菱宏光停在了小区门口，张火从主驾驶下来，左右寻找着楚云的影子。

“来了。”楚云一直盯着窗外，看到熟悉的车熟悉的人，他率先站起身，“你的这个情况我会告诉上头，然后吧。”

楚云犹豫半天砸吧着嘴，“你只要吱个声，我可以免费帮你把医院的麻烦解决了。”

望着桌子对面孙则的眼神从平静变得逐渐怪异的眼神，楚云怀疑这家伙会错意了，或者自己的话歧义太大。

“你们是正经的单位，还承接杀手的活？”孙则有点不可置信，“还是说你是其他我不知道的异能团体派来的奸细？又或者说你身兼多职？”

“咳咳。我的意思是，让你医院的那个妈主动讨厌你，自个回家去，不会再找你麻烦。”

怕说出来仍然有歧义，楚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话，说出自己本来的意思。

“嗯。”孙则这次没有犹豫的点头同意，“她如果不走，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她肯定会去在去小区打扰我妈了。”

“还有，谢谢你！”

感谢是真情实意，这是他长久以来第一次说这么多话。

楚云能耐心听完他的倾诉，倒苦水，也让孙则整个人心中积压的负面情绪消散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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