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挨着床铺缓了半天,麻木的手脚渐渐找到了知觉,胳膊肘子酸痛不已,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释然睁着眼睛,望着穿着白色道袍的林三娘,袖口的暗纹在她脸上压了好些印子,她只顾着揉眼睛,都没发觉自己嘴巴还有可疑的口水痕迹。
墨莲凌晨便过来收走了释然身上的银针,九九八十一道银针啊,三娘看着都哆嗦,平日人模人样的释然跟案板上的咸鱼似的,撒点儿葱花孜然,料理料理都可以下锅了。
释然醒了,三娘惊喜不已。
“哎呀,你真的醒了!感觉怎么样呀,要不要喝水?”
连珠炮一样问了很多问题,释然同学还是没什么力气,病美人一样躺在床上,三娘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迭声的念道,墨莲墨莲,得去告诉墨莲你醒了。
头晕目眩,口干舌燥的释然没有等到三娘给他倒水,反而见她欢快的跑出屋子,找墨莲去了。走之前还不忘念叨:
“啊,我去喊墨莲过来!你等下哈!”
他摇了摇头,觉得这个小姑娘实在一惊一乍的,太不靠谱了。
盘坐于床上,气沉丹田,他发现自己全身经脉堵截,武功完全施展不出,竟如同那废人一般!
自己身上只着中衣,也是这观里的道袍,惊悸之下,复又发现自己手上身上的细细黑线仍在,竟遍布全身!
那怪老叟的毒镖竟如此霸道,让自己落得如此境地,不应该啊,服用了素骨丸和紫雪莲花丸,自己明明已然好转,莫非是这观里有什么猫腻不成?
李释然坐在春凳之上,单手握拳沉思,这青城山与青云观当真要好好查一查才是。
门外,林三娘叽叽喳喳的声音和她杂乱的脚步声与步伐平稳的墨莲一道走了过来,他掩饰好自己内心的情绪坐等这二人进来。
“诶,你怎么起来了?外面很凉诶。”
林三娘一瞅这病号穿着单衣大剌剌坐在外头,十分不满。
昨儿夜里那样惊险,全靠墨莲精湛的技术才把这人从阎王爷那儿抢了人回来,这人怎么这么不晓得生命的珍贵呢!
他的性命此刻可是墨莲和三娘的革命成果,不容有失的有木有!
李释然完全不管三娘的叨叨,只顾着和墨莲打招呼聊天去了,自己只好从衣架子上取了一件斗篷给他披上,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要不是看在他是为了救自己负伤的份上,三娘才懒得理他,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各找各妈去。
墨莲小盆友性子很好,将李释然目前的状态解释的一清二楚。
“你所中的毒不似中原人所为,服用的两种丹药又加速了毒发。我的银针只是暂时将你毒素压下,不弄清楚你所中的毒是什么,贸然解毒只怕会伤及根本。”
释然脸上的面具仍未摘下,他脖子之上黑线密布,料想脸上黑线只多不少,只是被那面皮遮了,平白少了那许多恐怖的感觉。
“多谢小师傅,劳你费心了!”
关乎性命大事,这李释然依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内心清楚,自己敌人环伺,能驱使西域番邦之人过来劫杀自己的人,却屈指可数,宫内便有那么一个。
既然中毒,便一定有解毒之法。
我朝人才济济,自己府内人才辈出,定有人能解这毒。
“那有什么法子能够解毒吗?老这样不是办法呀?动不动吐血,不够几回吐的,这身上。。。”
这身上黑线跟蛛网一样,委实吓人,还不治好,贴墙上都能辟邪了。
三娘觉得,为了市容市貌,也得拜托墨莲把释然身上的毒给解了。
“这毒十分奇特,我以往好像在书上见过,只是时间久远,记不太清了,若寻出那本书,说不定能知晓他所中何毒及解毒之法。”
墨莲小盆友有点迟疑,他也不敢拍胸脯肯定,只说要去观里藏书阁里寻找。
事不宜迟,那咱们赶紧去吧,再等下去,黄花菜都凉了!
释然自是被安顿在厢房里休息,墨莲被三娘拉着赶紧往那藏书阁去了。
这藏书阁全为木质结构的楼阁,三层里每层均藏书近万册,除了本门子弟,其余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
墨莲手中拿着藏书阁的巨型黄铜钥匙,犹豫着要不要放三娘进去。
三娘捧着烛火在一旁很是无语。
“祖师爷的规矩不可费,要不,你还是候在外面吧!”
他自己也很犹豫,观里规矩,藏书阁是本门重地,非本门人士不得入内。
这藏书阁里,群书浩瀚,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其中不乏许多前朝遗册,乃本朝禁书。若这些书册被外人知晓,对观里和青城山一派恐怕百害而无一利。
只是这释然兄所中之毒实在凶险,只自己一人寻书,颇费时日,到时耽误了他的病情。。。
三娘捧着黄铜烛台,看着墨莲的小脸纠结不已,这烛台真不是一般的沉,便催促道:
“小师傅,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呀!再说了,我不认识字,你大可以放心!”
那厢墨莲挑起了眉毛,开锁的手顿了一顿。
“你竟然不识字?你既然不识字,那如何帮我寻书呢!”
三娘泪目,蛋疼不已。
不是自己不想学字,只是这个世界的字难度太高了,当初在林家坳子,能武教自己好不容易摸上了点道道,又遭了意外在丽来每日搬砖,哪有条件学习啊!
这不,大部分学的又还给能武了,文盲这事都变成三娘一块心病了。
“你告诉我那本书长什么样子,名字呢,划给我看,我就可以帮你了呀!”
几斤重的古董黄铜锁被打开,墨莲放心的将三娘放进了藏书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