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乘风继续昏迷。
他的身上覆盖着一层薄冰,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茧子。
长夜过后,日出东方。
虚神界的太阳是银色的,仿佛银盘。
银光下,李乘风身上的薄冰莹莹闪闪,又有缕缕烟气袅袅,那是天地灵气,正从四面方汇聚而来,被那一层薄冰吸收。
如同蚕茧吞吐灵丝。
这一幕很诡异,很神奇。
忽然,薄冰上出现了字,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正执着一支无形的笔在书写。
如果李乘风此时能看得见,一定会发现这些字就是他在山洞石壁上看到的刻字。
古怪的是,每个字出现后又一闪而逝,化成一缕烟气没入李乘风体内,犹如烙印。
又是一个长夜过后,日出东方。
薄冰上的字还是凭空出现又消失。
李乘风仍然没有醒来。
不知过了多少个长夜与白昼,薄冰里面忽地传出“咔”的一声,一条裂缝出现,紧接着是第二条……最终密密麻麻。
冰壳破了。
李乘风像个新生的婴儿一样,慢慢地睁开双眼。
沉睡多日,他终于醒来了。
他气色圆润,精神饱满,身体感觉很好,仿佛充满了活力。
哗啦啦!
他坐起来,怀里却传出粉碎的声响,伸手一摸,那株小树竟然枯碎了!
“发生了什么?”
李乘风思疑,却想不起来。
很快,他就再次露出惊色,丹田里的归元气全都没了,半点不剩!
“太古怪了!”
他猛地站起来,十分震惊。
那些归元气可是他续命的东西,如今半点不剩,会不会影响到性命?
他紧张起来,可是无论怎么想,就是想不起来昏迷后发生的事。
唯一让他心安的是,昆吾刀还在。
“三十三重天功!”
忽然,一篇经文在他脑海浮现,陌生又熟悉,仿佛与生俱来的一样,深刻烙印在他的精神宫殿里。
“是山洞里那面石壁上的经文!”
李乘风震惊,感觉自己好像已经修习过这篇经文了,此时心随意动,很自然地作出吐纳姿势。
随着他抱元守一,凝神静气,他仿佛可以“内视”,体内三百六十五座窍穴莹莹发光,犹如星辰,奇经脉更像璀璨星河。
他受经文指引,感知天地灵气。
这一刻,他“看”到了一个细微又庞大的世界。
天地有灵气,万物有灵气,在天地与万物之间,充满了无数细密能量,那应该是天地法则。
一呼一吸,与天地万物浑然一体。
“轰隆隆!”
李乘风听到了一阵庞大的声响,来自于幽府,幽府的大门被推开了。
他看到了一颗浑圆的火球,散发着澎湃能量,炽热,又凶烈!
“这就是我的心脏吗?”
李乘风惊疑不定,这样的画面,与他的认知截然不同。
呼!
幽府里刮出一股雄风,仿佛火浪,又像是积压了千万年的火山喷发出来的熔浆,迅速沿着奇经脉席卷全身四肢百骸。
但是,李乘风却感觉不到丝毫燥热,因为三十三重天功在引导,炼化这些足以瞬间烧死他的恐怖热能。
他感觉如沐春风。
一道道精纯能量渗入他的皮肉、筋骨里,反复淬炼。
他的肌体在发光,仿佛玉璧。
这个过程,一直持续了几个长夜与白昼。
最终光华内敛,缩入其脏腑里,开始新一轮的脱胎换骨。
李乘风如老僧入定,彻底沉浸在三十三重天功的修炼中,不知日夜。
……
仙桃镇。
像往常一样,泥泞肮脏。
在刀口上舔血的猎妖师来来去去,永远不知道机遇与死亡在哪天谁先降临。
门口挂着大大“符”字的房子没有被重建,依旧残破着,成了小镇上显眼的废墟。
相邻的酒馆里,两名汉子临窗而坐,闷头喝酒吃肉。
他们在等人,已经等了足足三个月了。
“他奶奶的,这样等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老子不想等了!”
其中一人忽然耍脾气似的猛一拍桌子,嚷嚷着,嗓门儿很大,酒馆里所有人都吓一跳,透去敢怒不敢言的畏惧目光。
“谁想这么干等呢?可是不等下去,能怎么办?”另一人神色也不好看,皱起眉头,烦躁地摸了摸嘴上的字胡子。
“他奶奶的,那个从山河界来的小女娃子压根不是人,我怀疑她就是妖化形的,不然怎么可能跑那么快!还有她的小白脸同伴,那小子更邪门,老张和小四竟然被他给砍死了,要不是亲眼看见他们俩的尸体,打死我都不信那小子这么有能耐!”
嗓门很大的汉子骂骂咧咧,想撂担子不干了。
字胡子听着这事,也是眉头紧锁,面色暗沉,当日他们一伙人在符师的屋子里埋伏,打伤了苏瓷,老大和老三去追人,按理说,老大和老三的实力都在苏瓷之上,联手之下抓个人应该不难,结果到现在连个音信都没有。
他是老二,与这伙人的老大和老三是同胞亲兄弟,姓林,单名一个狐字。
旁边的大嗓门叫王屠。
当日他和王屠去追洛绫儿,结果吃了一路灰,追着追着连洛绫儿的人影都没找着,闷闷不乐返回,就看到了老张和小四被人砍死了,吓得差点落荒而逃。
他们找镇上的人打听,才知砍死老张和小四的是李乘风,小心翼翼在镇上埋伏了两日,没看见李乘风回来,便商量着在。镇上等老大和老三回来后,再一起去找李乘风报仇。
孰知,这一等就是三个月。
“你说老大和老三会不会出事了?”王屠忽然沉声道。
“放狗屁!那姓苏的娘们儿顶多能与老三打个平手,有老大在,她活不了可能是遇着什么要紧事,耽搁回来了。这么多年你是知道老大为人的,他不会办没谱儿的事。”林狐骂了声,冷冷道。
“如果,她真的去过那处宝藏呢?陈平是她杀的,藏宝图也在她手里。”王屠压低了声音。
“给我闭上你的狗嘴!”林狐闻言,脸色微变,怒瞪着眼睛呵斥。
王屠也知道这是不该拿出来说,尤其是酒馆里人多眼杂,便咕哝了一句,不吭声了。
林狐黑着脸,喝了口酒,想了想后,才道:“再等上三天,到时候没有消息,咱们就离开这去找老大和老三。”
王屠一听这话,脸色才缓和下来。
就在此时,有人慌慌失失闯进酒馆来,直扑林狐和王屠的桌子,断断续续道:“两位……大爷,那,那个小子……他,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