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初的后套地区，人们除了晚上集中在有电视的人家家里看看电视外，也没什么娱乐项目，所以，有哪两家村民要是闹矛盾、打架，人们就会像看戏一样围着看红伙。

如果人群中碰巧有正值且息事宁人的人，才会出来劝架，往往闹矛盾的双方已经打的头破血流了。

牟种田见楚二娇领着儿子富少德逼近了，牟种田就想，眼前的这两个人无论谁他都不能先动手。

楚二娇再泼妇，毕竟是个女的，好男不跟女斗，他牟种田打一个女人，显然不占理，还得让这对母子打个半死，先攻击富少德，更是占不上便宜，富少德身强力壮的，他牟种田哪是富少德的对手，再加上一旁的母老虎楚二娇，一样把他牟种田往死里打。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牟种田现在还不能残废或者死了，我的两个儿子还没成家，仨仁也不能没有我，干脆忍了吧！

牟种田“蹭”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把富少德和楚二娇吓得往后一退，围观的人就哄笑起来。

见牟种田并没有拔出刀来，恼羞成怒的富少德就要扑上来打牟种田。

就见牟种田胳膊一抬，喊了一声：“慢”，富少德就被怔住了。

牟种田就冲门外看热闹的乡亲们喊道：“乡亲们，看在我牟种田多年来在一棵树村的为人正格的份上，请大家给我做个证，今天这件事是她楚二娇、富少德来我门上无理取闹的，我不先动手，如果她们敢先动手，我就是拼了老命也要保护我家的尊严，事后，不管她死我活，我请大家给我做这个证，我牟种田是正当防卫，我不管你富家上面有没有人，我就是告到市里、告到省里甚至告到北京，我也要把你富家告倒，我牟种田就不信邪！乡亲们能不能给我做这个证？”

富家的霸道十里八乡也是出了名的，乡亲们早就恨之入骨了，此时，见牟种田振臂一喊，人群中不知是哪个的热血的人就大声附和，“能。”然后就是又一声异口同声的声音，“能，我们都能作证。”

气急败坏的楚二娇瞪了众人一眼，“啍，一群破败性、泥腿子，老娘慢慢收拾你们。”楚二娇又转头对富少德，“少德，别理他们，先去砸了牟志伟的家。”

“慢着，我看谁敢？”

人群中就走出了柳仨仁，后面跟着乔寡妇、池有宽、连青夫妇，还有水二牛。

乔寡妇远远的就冲楚二娇说：“二娇，这是发哪门火呢？乡里乡亲的，有啥事不能坐下来慢慢说，非要弄的打架论武的，让全村人笑话不说，问题也解决不了。”

“乔嫂子，你快别说了，我现在肺都快气炸了，这不？我们昨天还酒桌上商量着我家少德和夕梨定婚的事，今天，他牟种田的儿子牟志伟就把夕梨拐跑私奔了，这不成心跟我家作对吗？对骑在我们脖子上拉死的人，你说我能饶了他？”

牟种田见柳仨仁走过来，就迎上去拦住柳仨仁，然后拉着柳仨仁的手，不让柳仨仁靠近楚二娇。

牟种田是怕妻子柳仨仁吃亏，因为，打架没好手，骂人没好嘴，万一伤着柳仨仁哪儿，他牟种田都不忍心。

见牟种田不挡道了，楚二娇更是嚣张，“少德，给我狠劲儿地砸，把牟家的房子拆了才解气。”

富少德就像楚二娇放出的一只恶虎，操起墙角的一把铁锹就要砸牟种田家的玻璃。

“住手，我把你个没出息的兔崽子，卖屁股找不着老掌栕的东西，你在人家牟家撒什么野？”人们寻声看过去，来人竟然是村长富国宝。

富少德一见是父亲，就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明明是牟志伟拐跑了夕梨，不找牟家找谁？

“富国宝，你咋还吃里爬外了？他牟种田的儿子拐跑了少德的媳妇儿夕梨，我们不找他找谁？倒是我们不对了？”楚二娇理直气壮的叉了腰就冲富国宝凶了起来。

人群就嘈杂起来，“这回有好戏看了，怕是牟家要遭殃了。”“我倒要看看他村长富国宝怎么处理这事？处理不公平，我们联名替种田作证，乘机撤了他这个村长算了。”……

此时，就见富国宝指着楚二娇的鼻子，“你个头发长，见识短的东西，我们跟夕家的事，你上人家牟家闹什么事？夕梨能跟人家私奔，说明她心里跟本没有少德，这样的人娶回去又能咋样？再说了，这十里八乡又不是就她夕梨一个漂亮姑娘，你们母子咋就那么没出息？能不能给我长点志气，能跟人私奔女孩，我们不要也罢。”富国宝看向杵在那儿的富少德，“不争气的东西，还不赶快往回滚，还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富少德就灰溜溜的放下手里的铁锹，慢腾腾地往回走，边走边偷瞄他那个泼妇妈楚二娇。

楚二娇本来想借着今天的事，好好收拾一下牟种田家，却被丈夫富国宝当着众人的面骂了个狗血喷头，死要面子的楚二娇就咽不下这口气了。

“哇——”楚二娇的一声干嚎之后，整个人就像一坨肉一样摊在了地上。

母老虎楚二娇哭丧一样的嗓音就响彻人群，“我把你个吃里爬外的富国宝，老娘这就跟你离婚，真是气死老娘了呀！你个没良心的……”

围观的人群就一阵哄笑。

一棵树村的人算是开了眼了，头一次见当了多少年村长的富国宝，处理事情还向了一回公理，太阳是不是从西上来了。

人群中就走出个芦秀丽，上去搀扶楚二娇，楚二娇见有台阶下，一拍屁股就从地上站起来，“富国宝，老娘跟你没完。”楚二娇被芦秀丽搀着回家去了。

楚二娇的干嚎声洒了一路。

“还不赶紧都散了，还嫌事不大是不？”富国宝冲看热闹的人喊着。

人们就意犹未尽的、嬉笑着四处散去。

富国宝狠狠地瞪了一眼牟种田，足足有十几秒的时间，最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然后是一句，“我们走着瞧。”让一旁的柳仨仁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