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苏禾厨艺虽不够精湛,但她平时就爱在厨房捣鼓,通常工作室那几个人就是免费的小白鼠。
她看着桌上精致的三菜一汤,心里不停感慨江沂城的手艺,能把家常菜做成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菜肴,这要是换成她来做的话…
想到这她低声笑了出来,同时不忘夸赞江沂城,“你也太厉害了吧,之前做的西餐料理我以为就已经足够完美了,没想到你做的中式菜品也这样色香味俱全。”她指着桌上的菜,脸上止不住笑意,还有一些崇拜。
被夸赞的江沂城似乎习惯了这种崇拜的口吻,他宠辱不惊,神色淡淡开口,“我也是定居江南这一年才学会的,你喜欢的话,我以后有空就做给你吃。”
黎苏禾眉毛一挑,抿唇点头,没再说话。
饭后收拾完餐桌,两人坐在客厅有一搭没一搭聊天,黎苏禾靠在沙发沿上玩着手机,看起来兴致不高。
江沂城平时没有玩手机的习惯,他大多数时候不是在画画,就是在办其他事情,总之像现在这样干坐着发呆的情况极少出现,尤其是他旁边那个小姑娘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他没有哄人的经验,也不懂得刚才还兴高采烈的人儿为什么吃完饭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自顾自地玩手机,回话也敷衍。
想到他们之前的约定,江沂城闷声开口,“我刚才说错什么话了吗?”
假装玩手机的黎苏禾听到这话,随手就把手机扔到一旁,“唰”一声往江沂城身边靠过来,她挽住他的手,歪着脑袋看他的脸,慢悠悠开口,“你也知道我不开心了?”
江沂城长得好看这件事,在半年前她就已经每天听顾宁宁提起。但真正近距离打量他的五官后,她觉得已经不能用好看这词来形容他的长相。男人的五官精致立体,下巴修得干干净净没有一根胡渣,喉结随着吞咽滚动,黎苏禾没忍住咽了口水。
这一瞬间,她觉得祸国殃民用来形容人的外貌,完全不夸张。
她低头不再看他,干脆把脑袋依靠在他肩膀上,这才继续说道,“你和我在一起没有开心的感觉吗?”她在一旁说说笑笑的时候,江沂城的表情总是冷淡又疏离,仿佛十分煎熬的样子。
江沂城被这么一说,身子不由自主僵硬了一下,他沉默了会才回答,“很开心,听到你的声音我就很安心。”
黎苏禾倒不是矫情做作的人,所以她刚才并不是在生闷气,而是假装试探江沂城的反应,见他憋了半天才说出这一句话,她又忍不住笑出声。
她也没打算为难他,但该说话的话她还是得说,“那你为什么都不笑一笑?”她很好奇,江沂城这样清冷的人开怀大笑会是什么样子。
这个问题把江沂城问住了,他半晌没再憋出一个字来。
黎苏禾叹了口气,凡事要循序渐进,也不再强人所难,她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肩膀又开口说话,“和我讲讲苏绣的事情吧,你是不是在天台上面发现了什么情况?”
提起天台,她口腔里仿佛还残留着那一股腐臭的味道。
江沂城似乎真的不乐意提起这事,他神色凝重,又不好拒绝黎苏禾的求知欲,思忖了会,他才出声,“你知道了以后,不要想太多。”
见江沂城有松口的意思,黎苏禾猛地坐直身子,摆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她想,不知道事情始末,才会令人胡思乱想。
江沂城看着黎苏禾的样子有些无奈,又有些担忧,他伸出一只手,在空气中停顿了会又垂下,随后他开口说道,“苏绣天台上那个小房间,应该是用来储藏尸体的。”
听到尸体两个字,黎苏禾感到毛骨悚然,背后升起一丝凉意。再仔细品江沂城的话后,她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挽住江沂城的手逐渐收紧。
她想起她和江沂城第一次进去小房间的时候,狭窄空间里冰冷气息扑面而来,席卷全身。
她那时候好奇过,那个房间是用来做什么的,温度为何那样低,现在结合起当时江沂城的反应,她觉得无比惊悚。冷气还未消散,是不是意味着储放在那里的尸体刚搬走不久,所以他们第二天重新进去那里的时候,才会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江沂城低头看了眼紧搂着他手臂的纤细小手,开口宽慰道,“不用担心,那天宋呈应该也发现了什么异常,他们的人会着手调查这件事情。”喜欢与否是一码事,对宋呈的办事能力他予以肯定。
他想,顺着这条线索调查下去,宋呈很快就会解决苏绣的案件,到时候也就不必再担心身旁小姑娘的安危问题。
可比起担心,黎苏禾觉得恐惧感占据了更多她的内心。她实在想不明白苏绣这样明目张胆的藏尸在天台是什么原因,又为什么选择在她们拍摄期间搬走尸体。
24小时营业的苏绣,是如何做到避人耳目搬运尸体离开的?难道那具尸体仍留在苏绣吗?越往深处想,黎苏禾越觉得瘆人。
她脸上是因为恐惧而褪去血色,缓过神后才开口说话,“为什么你会觉得那个地方是用来藏尸的?”
为什么会觉得…江沂城脑海里浮现出初次登上天台那晚,他曾按照前台工作人员的话去找过在休息室里的周掌柜,无意中瞥见会客厅里,那扇留了一道缝隙的梨花木门后面,露出木制冰棺的边角。
后来他一进入天台上那个房间,就发现空气中弥漫着香甜味道的花果香,那是一种金丝楠木特有的香气。只有长时间存放过楠木,空气中才会附着如此浓厚的气味,经久不散。
待他思绪回笼,发觉黎苏禾已经在一旁等候多时,他这才把那晚的事情说给她听。
黎苏禾听完瞠目结舌,前后两次出入天台,她压根没有发现这些细节。她忽然想起最后一次踏足天台遇到宋呈的时候,他似乎就已经展现出与以往不同的姿态。
她思忖片刻后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宋呈是一名刑警的?”仔细回想起来,那晚江沂城要她约见宋呈时,恐怕就已经知晓他的身份。
“茶里见他那天前不久。”
他的回答果然不出所料,黎苏禾当然不会认为他那个时候会无缘无故约见宋呈,只是没想到江沂城他似乎比宋呈更了解苏绣的内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