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青州战事吃紧,青州城除了些客栈酒楼的生意勉强还能维持,像庆春坊以及临街的曲艺坊一类供人娱乐的地方都渐渐地歇了业。
说来也巧,就在庆春坊这个烟花场所因为客人太少,正准备闭门,卷铺盖南下的时候,青州城里突然汇入了一大股江湖人,倒让那门可罗雀的生意突然起死回生,热闹至极。
因为眼下青州态势太过严峻,即便是酒楼客栈都涨了价,他们庆春坊自然不会落后。原先二十两银子的女票资、少说也要几两银子才能打发的生意,到了现在,少说也翻上了两三倍。
老鸨子看着满屋子正寻欢作乐的客人,乐得张不开嘴。若是没有那些不讲规矩的家伙,三天两头就在这里闹事,恐怕会令她更满意。
虽说这庆春坊做的也是“江湖”上的生意,可这青州城,乃一州州府所在,更是北地边境重镇,是以他们平日里打交道的大多是富商、军贵,哪里见过这么多的江湖之人?
刚刚劝息了里头雅间里的一场架,老鸨子刚回大厅,嘴里正嘀咕着刚才那两拨人的百般不是,却又突然发现迎面正走进来五人。
她这么一瞅,见五个人的服饰华丽,气势不凡,立刻收起了脸上的不快,笑眯眯地迎了上去。
“五位客官,你们是住店呀,还是喝酒呀?”
走在最前面的沈墨飞笑着答道:“咱们这个时候来,恐怕住店也休息不了几个时辰,先喝点酒吧!”
老鸨子又问:“那……你们需要叫几个姑娘来陪酒吗?”
沈墨飞“哈哈”一笑:“到了这个地方,哪儿能不叫几个妹妹作陪的,那岂不是坏了规矩?”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子,“酒水钱和给几位姑娘的打赏都算在里面……对了,待会儿还请叫上咱们东家,我找他有门儿生意要谈!”
说着,沈墨飞便引这苏漫城四人找上一处空桌落座。
“好嘞!”老鸨子两眼一亮,一边接过银票,顺嘴吩咐候在一旁的伙计招呼客人,一边盘算这这位年级轻轻小哥话里的意思。
只见她扭着肥胖的腰肢高声吆喝了两句,不一会儿就带着六位花枝招展的姑娘一一指派给了沈墨飞几人。
沈墨飞对此间事务显然熟络,而苏漫城少年时因为家世显赫,也没有少流连烟花之地,夏冲亦是如此。而戚凌志和傅开山两人,一个因为家教甚严,一个因为出身贫苦,是以到了这里倒有些手足无措。
这老鸨阅人无数,自然一眼就看了出了戚凌志、傅开山二人的窘迫,倒是挺贴心地找了两位伶俐的年轻姑娘相伴。
一番口头上的招呼过后,五人这才开始喝酒,而伴在五人身旁的几位女子,则情状不一的伴在一旁。
沈墨飞看着傅开山和戚凌志二人的模样,当先笑道:“我说傅大哥,戚大哥,你们两个不会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的吧?怎地跟个木头人一般?”
“呃……”戚凌志双手抓着酒杯,偷偷瞧了眼旁边的女子,干笑道:“确实是第一次……”
傅开山则抓着脑袋道:“他奶奶的,没想到来到这种地方跟上战场一样……我记得十二年前,我第一次上战场是在幽州,那个时候面对蛮军五万人马恐怕都没有现在这么紧张过!”
旁边的沈墨飞等人哈哈大笑,而那几位姑娘也被这番话逗得花枝乱颤。
只听傅开山身旁这位十七岁的少女低声说道:“没想到这位大哥竟然还上过战场!”
“那是当然!”傅开山强自壮着胆气,说道:“你别说,这战场杀敌是一番感觉,到了这花红柳绿的地方又是一种感觉,只可惜我是第一次来,还有些怕,你不要在意!”
少女抿嘴笑道:“那您可得常来,就不会怕了!”
傅开山顿时瞪着眼睛道:“那哪儿成,我可没那么多银子……”
不知为何,傅开山竟自然而然的和这位少女聊到了一块,而戚凌志一瞧傅开山,心里顿时也升起了一股被比下去的念头,也终于支支吾吾地和身旁的姑娘们逗起了嘴。
他们二人本都是一副讨喜的性子,只一会儿的功夫,先前的拘束便被抛到了脑后。
而这边,沈墨飞三人一边喝着旁边的侍女倒上的美酒,亦是有的没的闲谈了起来。
“这位夏大哥之前多有得罪,还请不要见怪,实在是当时情况不容我与你过多解释……”
夏冲在来之前,就听傅开山两人说了上半夜的事情,加上又简单地听了苏漫城的介绍,心里对先前的事早没了芥蒂,当即打断了沈墨飞,举着酒杯道:“沈兄弟,之前的事情我都忘了,来,咱们先喝一杯!”
沈墨飞一愣,哈哈一笑:“好,就依你!”
两人碰杯满饮,互相之间的好感不知不觉地升了许多。
“对了,还未曾问过夏大哥的籍贯?”沈墨飞抓了把桌上的青豆,丢到嘴里嚼着。
夏冲抹了抹嘴上的酒渍,正色道:“夏某祖籍扬州,现住金陵,家父夏衍,字文忠,不知沈兄弟听没听说过?”
沈墨飞疑惑地看了眼苏漫城,见他点了点头,这才恍然笑道:“原来是你!哈哈,我小时候去金陵的时候,还偷偷害过你一次!”
夏冲一愣,亦是疑惑地望向苏漫城。
苏漫城笑着抿了口酒,便将两个人的“过节”道了出来。
原来,十五年前,沈墨飞随父进京,不小心撞上当时正十岁的夏冲,便被他骂了一顿。沈墨飞当时便偷偷地往夏冲的裤子后面插了一根针以示报复,后来更是打听到夏冲回家一个没注意,坐了下去,顿时被那跟针扎穿了屁股。
此事,沈墨飞回到苏州之后,正好当笑话告诉了苏漫城。
没想到,这十几年过去,两人竟然又碰上。
听完苏漫城的解释,夏冲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你啊……”他一边苦笑,一边下意识地摸着屁股道:“当年就是这根针,害我白白在床上趴了半个月多月,睡觉、吃饭都只敢用半边屁股……”
“哈哈哈……”
陈年往事,至今提及已无丝毫当初孩童时的怨愤,倒一时让这酒桌上愈发欢快。
然而,不知是何原因,正当五人一边谈笑,一边和身旁的粉头姑娘逗着乐时,邻桌上立刻传来了一句不太友好的“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