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师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正在亢奋中的孙巍，如遭雷击：

“可能有些同学以为我在说反话，其实没有，苏阳同学这次的语文考试没有问题。孙巍同学，你举手是有什么事情要发言吗？”

孙巍站起身来，鼓起勇气问道：“老师，你不是说，只要时间够，一定要把试卷做完吗？苏阳他早交卷，还有空题不答！您说过，考试就是打仗，这不相当于放弃拼一把的机会，不战自败吗？”

平时孙巍上课是很听话的，作为语文课代表，顾老师的话就是他的圣旨，从不会有任何质疑，这次情况特殊，他觉得必须要站出来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孙巍同学，你说的这条考试要求是我很久之前下达给大家的，以前，现在，和未来，我都要求你们一定要这么做。”

顾老师制止了还要继续说下去的孙巍，摆摆手道：“你先坐下，此一时彼一时，此一事彼一事。在回答孙巍同学问题之前，我想请大家一起看看苏阳同学这次的语文试卷。”

说着，顾老师拿起一张试卷，举在胸前。

这是一张对强迫症重度患者拥有治愈功能的试卷，是一张整齐，干净，漂亮，工整，令人不可思议的试卷。

目光所及，整个卷面清一色的正确勾号，没有一道错题，没有一道叉号。

在部分选择题，按照原文填空题里，能够看到几处空白。

这些题因为没有做，或许是不忍心破坏整个卷面统一无二的勾子，批卷老师并没有在这些空白没做的题目上面花叉，而是同样很有默契的空白下来没有做批改。

这就导致苏阳这张卷子卷面统一红色勾号，呈现出这种“完美无错”的卷面.

“咦！”

顾老师试卷面向哪里，教室里那个方向便传出惊呼的声音。

“大家看到了，正如苏阳同学所说的，他把会做的都做了，拿到了应该做的所有分数。这张试卷中，所有苏阳同学做的题目，他认为都是应该拿到的分数，所以他全拿到了，一题不错。”

放在苏阳面前的试卷，只有两种结果，要么不做，要么做了就一定不会错。

平凡无奇的一句话，说起来简单，真正做到谈何容易？

可苏阳就做到了。

至于那少数几个没有写的题目，在其他同学看来简直就是神来之笔：没有把握拿到的分数，干嘛要乱写？万一做错了，被批卷老师画个大大的叉，这么整齐完美的试卷不就被破坏了？

“英语满分，语文做的题目全对！这家伙还是人嘛？”

孙巍的小心脏已经有些承受不住残酷的现实。

想起刚才还信誓旦旦的批判苏阳，被无情的事实直接打脸，那一个个勾子，就好像是划在孙巍脸上的镰刀，每一个都让他觉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如果大家觉得苏阳同学这次语文考试成绩，最可贵的只是做到的百分之百正确率，那么我只能说，苏阳同学的努力还远不止如此。”

可能觉得效果还不够，顾老师走回讲台，缓缓说道：

“我们班这次英语开始出了个满分，全校第一。语文跟英语不一样，历年来大小考试，几乎见不到语文满分。原因想必大家都知道，语文考试中，有作文这项大分值的题目。作文得高分难度非常大，得满分难度就更大了。在大小考试中，批卷老师对作文打满分这件事情上，极为谨慎。”

讲到这，顾老师再次抬高语气，大声道：

“但就在这次月考，在这次咱们全班语文成绩都不理想的情况下，诞生了一位满分作文！就是苏阳同学在这次考试中所写的作文。”

同一张试卷，顾老师轻轻反过来背面：这篇饱含苏阳两世为人，蹉跎数十年感悟的《蜗牛，展现在了全班同学面前。

语文试卷背面部分主要是常规题和作文题，常规题部分，苏阳没有意外的，跟正面一样，除了几个地方空白没做，其他做了的题目全对。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刚才让全班同学吃惊的正确率，此时此刻没有人去看超过一秒钟，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苏阳试卷最后的作文上：满分！

该不该搁下重重的壳，

寻找到底哪里有蓝天，

随着轻轻的风轻轻地飘，

历经的伤都不感觉疼，

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

等待阳光静静看着它的脸，

小小的天有大大的梦想，

重重的壳裹着轻轻地仰望，

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

在最高点乘着叶片往前飞，

小小的天流过的泪和汗，

总有一天我有属于我的天。

虽然课前已经看了很多遍，顾老师此时此刻依然忍不住再次快速扫描了一遍这篇令人难忘的文章。

“这篇文章，在月考批卷老师中引起了很大的争议。有些批卷老师认为，立意太过深沉，太过暮气，作为一名高中生，应该对生活，对明天，对未来充满美好的幻想，应该朝气蓬勃，应该满身正能量，应该有指点江山的气势，不忘书生的满腔意气；而不是想着自己有什么样压力！”

顾老师没有任何停顿就话锋一转：

“但是，包括我在内的几位批卷老师还有另外一种看法。苏阳同学的这篇文章写的很现实，生活就是充满酸甜苦辣，高三学生即将面对人生中最重大的一次转折，面对人生中第一场千军万马的大战，压力是无可避免的。”

“如果不敢面对压力，又怎么能看到希望？从这篇文章中，我们看到了人生的蹉跎，但也看到了一位高三少年，每天面对无穷题海，面对人生十字路口时候，心中那份无穷的希望，坚定的希望！”

“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在最高点乘着叶片往前飞，小小的天流过的泪和汗，总有一天我有属于我的天。”

顾老师把文章的最后一段大声念出来，“同学们，正如这篇文章中所说，今天流过的泪和汗，明天将会换回属于你们的一片天。勇敢的往前一步一步爬吧，只要你攀上最高的点，就能够看到属于你的那片美景，就能翱翔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