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绝望，与恐惧...

疯狂，愤怒，与怨恸...

他见到了一切事物的真相，宛若他正在追寻的真理，那将是一片无法回头的地狱...

所有的负面情绪如跗骨之蛆一样纷纷涌入。

侵入了他的身体，钻入他的灵魂，侵占他的意识...

黑暗与光明相栖，世界完全颠倒，未来重复过去，真理得到放逐，一切最终归于虚无。

乔鲁斯痛苦的双手抱头，发出嘶声揭底的呐喊，犹如一个加载过量的机器，脑袋欲要炸裂，一幕幕的场景闪回般在乔鲁斯的脑海中疯狂回放，短短的几秒钟的时间，他目及到了所有人一生都无法触及到的领域。

“这不是你一直坚持想要的吗？”

“嗯？真理？还是信仰？这就是真理之门...”

耳边传来花帽女孩细细的低语，犹如被施加了魔法，深入人心，一字字刻入灵魂，又仿佛是来自上帝的叹息，恶魔的引诱...

“不，不，这绝对不是...”

乔鲁斯疯狂的咆哮着。

“真相就是如此，就是这么残忍...”

“呐，为什么要忍受这份痛苦呢？”

“我来帮你，解脱吧。”

女孩肆笑着，如操控傀儡一般，抓着乔鲁斯的手，将其高高举起，五指弯曲，放在头顶的中心位置，指甲狠狠的刺入头皮，犹如剥花开膛一样想要他生生撕开自己的脑袋。

“血令！”

一声急喝，快如魅影，眨眼之间一只大手临近，在其掌心闪烁着红线交织的妖异血光咒文。

大手瞬息而落，直接印在画框之上。

诡异的力量相互交缠抵制，不可抵抗的血色咒文爬满画框，让其忍不住的颤抖着，画框中的黑暗背景化为一潭死水的漩涡，从画框中突出的女孩不受控制的被画框吸入。

女孩的脸色狰狞且扭曲起来，双目剧瞪，在被完全吸入画框中时对着来者发出了尖锐的愤怒：“你会...付出...代价—”

“乔鲁斯，振作一点...”

一阵摇晃的呼喊之间，乔鲁斯虚弱的睁开了眼睛，他此时的眼瞳很暗，就像是风吹即灭的烛光。

睁开眼睛后的乔鲁斯发现自己躺在一个人的怀里，很有温度，很温暖。

呼喊着他名字的那个人模糊的轮廓也在眼前渐渐清晰了起来。

“老师...”乔鲁斯嘴角咧开一道牵强的笑。

咳咳...

“您怎么来了？”

贝尔特大松了一口气，眯着眼睛，脸上再次露出往日的亲切微笑：“别忘了，你的忏魂咒可是我亲自教你炼制的。”

“原来是这样。”

之前乔鲁斯从贝尔特老师那里学习的忏魂咒，而炼制忏魂咒的咒纹，活性材料是取之贝尔特咒纹的一部分，也就是说，其实乔鲁斯炼制的忏魂咒咒纹，材料母体是来自贝尔特老师的咒纹。

这就是两者之间的特殊联系，虽然已经被分裂，但贝尔特老师的咒纹母体依旧与乔鲁斯的咒纹产生着一定的联系。

乔鲁斯挣扎了一下，似乎想要站起来，但此时他就像年入膏肓的老者，颤抖的手脚根本不听使唤。

贝尔特察觉到了这一点，眼神敏锐的捕捉到了乔鲁斯的身体变化。

他的手掌已经开始干枯皮裂了，就连脸部也在开始缩水干瘪，一丝丝黑色的不知名物体如显露的血管一样爬满皮肤，贪婪的吸食着他的生命，死亡的气息弥漫在整个房间。

贝尔特急忙取下自己脖子上所挂的十字坠，将它戴在乔鲁斯的脖子上。

在戴上十字坠后，那些已经爬上乔鲁斯脖子处的黑色线状物体仿佛被一股力量所压制，竟诡异的停止了下来。

“别乱动，先跟我走。”

贝尔特脸色凝重的抬着乔鲁斯右臂搭载肩膀上，并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已经陷入死寂一动不动的那副画。

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接着便是下定决心的笃定，贝尔特单手撤下一块布料，胡乱盖在画框上将它蒙住，然后夹在腋下扛起乔鲁斯一步步走出房间。

“去爵丹2号街。”

马车上贝尔特对马夫急说道。

抽着劣质香烟坐在前座驱车赶马的马夫微微一怔，拿下嘴里的香烟，转过头先是仔细瞧了瞧贝尔特。

面色苍白五官棱菱有条，但给人感觉很友好，大衣拖坐，衫衣领扣井井有条，坐姿端正，举止谈吐斯文礼貌，不像是什么坏人。

接着马夫抬头多疑的瞧了瞧月光，再次看了看地面的影子，有影子？

唉，真是自己吓自己。

不过当他转眼瞧到靠在贝尔特肩膀的乔鲁斯时，脸色有些明显的变化，虽然靠在贝尔特肩膀的乔鲁斯被一顶高高的毡帽遮住了脸，但马夫依旧能确认他是个男人。

两个男人？大晚上的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岂不是要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马夫脸色颇为怪异问道：“为什么要去那个地方？”

“去拜访一个朋友。”贝尔特不假思索道。

“拜访朋友？”

对于这个借口，自诩聪明的马夫忍不住咧嘴嗤笑一声。

爱情是神圣的，我会祝福你们的，就算你们打算用谎言来欺骗我。

爵丹2号街出了名的破败荒僻之地，到处都是坟墓与厄运，鸟都不愿意拉屎的地方，怎么会有人居住？

“抱歉，这还真是我听到过最好笑...”

话音一停，眼瞳放大的马夫似乎这才理解贝尔特话中的意思，拜访老友？岂不是就是去拜访死去的人？

话音戛然而止的马夫慌张的掏出怀里藏着的酒壶拧开盖子猛灌了两口，温热酒精的红晕迅速的飞上脸颊。

“你看到那个东西了吗？”颠簸的马车上为了让乔鲁斯保持清醒贝尔特细声问道。

“什么？”

乔鲁斯虚弱的开口，毡帽遮掩下紧闭的眼睫毛时不时抖动一下，身躯止不住的发抖，好似在忍受莫大的痛苦。

“真理之门。”

“真理之门？”乔鲁斯猛然睁开眼睛嘴中反复默念：“那是真理之门？”

看到乔鲁斯激动的反应，像是心中的疑问得到了证实，贝尔特叹了口气仰头望着夜空意味深长道：“看来是没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