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因为我已经将自己卖给了该恩。”
贝尔特的话直接断绝了安果的一切想法,令她一直狞笑着的邪恶小脸突然面无表情的呆滞住了,贝尔特的话甚至令她完全不敢置信。
人?不是害怕死亡的吗?
该恩,这个两字代表着无尽的死亡,厄运,与苦难,是一切生命的源头,一切死亡的终点。
甚至按照真理之门禁术起源的故事来讲的话,安果还礼应称它为一声:哥哥。
虽然这个冷漠到犹如一台机器一样的假哥哥时常会让她恨得咬牙切齿...
贝尔特苍白的嘴角勾勒起一道好看的孤痕,声音轻柔且坦然:“所以为此,我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
怪异的血阵,该恩,死亡,血术,将这一切相互串联起来,安果似乎想到了某种可怕的事情。
在月光照亮下以乔鲁斯为中心的凹痕血阵呈亮出多重五星芒阵的形态。
五芒星相互交叠,与月光对立,方向颠倒,外环呈出九芒星状,血红色的凹痕纹路犹如获得了生命一样开始游走血阵于之中。
“以该恩之名,死亡之终,生命之结,血术之源。”
“我愿在此起誓,”
“终生忠诚与您”
“追随与您,”
“奉献与您”,
“与生命相拥,与死亡为伴,直至灵魂消亡,直至抵达死亡的尽头。”
贝尔特每念一句血阵便深红一分,直到最后一句结束,大量的鲜血从贝尔特每一寸的皮肤渗透出,染红了血迹斑斑的衣衫,在月光下,那些深凹的纹路已经全部被殷红的鲜血所填满灌溉。
血阵中一条条深红的鲜血像是生长的藤蔓将乔鲁斯缠绕全身,将他全部紧缠在其中,包括安果的诅咒的那副画也无法逃脱血色藤蔓的缠绕。
吊诡的气息弥漫在城堡之内。
贝尔特双手扶额,眼睛微闭,宛若笑着拥抱死亡,以最真挚的语气诚恳的念完了这段血誓。
“不,不...”
画中的安果睁大着眼睛不断的摇着头,犹如一个受惊的孩子,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白皙的手指上漆黑的指甲一下又一下疯狂的抓挠的画框上的血色藤蔓。
然而这些都是无用之工,被指甲抓挠破掉的血色藤蔓又会瞬间恢复,这个画框就像是一个囚牢,将她死死的禁锢在里面。
贝尔特毫无血色惨白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救赎的笑容:“禁术都是无法逆转的,安果,你应该知道的。”
安果双目赤红,脸色几乎扭曲,露出满嘴可怖尖锐的鲨齿对贝尔特嘶声恶毒的诅咒:“我要诅咒你,我诅咒你的灵魂会永远被关在黑暗之门,永永远远,永远不能得到拯救,永远—”
如受伤的野兽般呲牙咆哮的安果充满了怨毒与愤怒...
“在真正的死亡面前,一切都是平等的,你,我,都一样,这就是该恩死亡的等价交换。”
此时贝尔特显得无比平静,就如他所言一样,他愿意拥抱生命,与死亡为伴。
在乔鲁斯的胸口处,凸显出了被刻下了的黑色诅咒印记。
不可抗拒的力量形成一条条琉璃血线如烧红的烙铁一样在乔鲁斯的胸口处生长,游动,深深的扎入在他的血肉之中,那些想要仓惶着逃离的诅咒力量则全部这股红线交织缠绕。
黑暗与鲜血交汇,黑色诅咒的印记渐渐被血线蚕食覆盖,不断扭曲缠绕,直到形成了一个新的诡异至极的暗红色的咒印。
咒印微弱的红光散发着生命的温热,黑暗的诅咒印记被彻底覆盖,禁锢,但却并没有消失。
死亡禁锢了诅咒。
就像禁术的所述而言,禁术无法逆转,但却可以用禁术,来禁锢禁术。
血咒的施展已经完成,结果不可逆,贝尔特以血术的方式对濒临死亡的乔鲁斯施展了血咒,血咒的唯一代价则是:生命。
“我已经对他施加了血咒,你的诅咒将会被血咒禁锢,同生同在,如果他的灵魂消散,那么你也会死,从这个世界,从真理之门上,永远消失。”
贝尔特无力的瘫在地上,双手摊开,任由血术一点点贪婪的吸食着他的生命,仰头望着漆黑的城堡,眼中满是焕然释怀。
“放弃吧,你已经不能伤害他了。”
“啊—”
画框中安果尖锐怨恨的怒吼犹如刀划玻璃一般的刺耳,瘆人不已。
嗒嗒—
城堡门口处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贝尔特习惯性的眯着眼睛躺在血泊中享受着生命的最后一刻。
“你们,来了。”贝尔特眯着眼睛张了张口,似乎知道是谁来了,他的嘴唇干裂了,喉咙也有些沙哑,声音变得很虚弱。
一双皮质的黑鞋从城堡门口的阴影处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高大的影子,至少在月光的映射下衬托的很是高大。
这个男人面目板正冷肃,习惯性的双手插着口袋,脸部戴着一个白净的眼镜,在月光反射下使人无法看清他的眼睛。
充满庄正的教袍裹身,脖子处挂着一个与贝尔特相同的银色十字坠,走来的一步一印都显得铿锵有力。
他走到贝尔特身前,看了一眼濒临垂死的乔鲁斯,目光在乔鲁斯脖子处的十字坠上停留了半分,后垂目俯视着贝尔特。
“为了他?违反了教令,背叛了自己的信仰?值得吗?”他的声音深沉如钟,充满了理性与坚定,没有半点多余的感**彩。
贝尔特缓缓一笑,值得吗?自己好像还真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我从来没有背叛自己的信仰,反而在为了这份信仰一直奋战,我只不过,是看清了自己的差距而已,我也深深的知道,自己距离那份昂贵的信仰,已经遥遥无期。”
“所以,我愿意将这自己这份未完成的信仰寄于他人,哪怕为此拼尽一切,哪怕流尽身体的最后一滴血。”
“他有着对学术最真挚的追求,热爱,对真理探求的无限执着,我从他的身上,看到了我未来遥不可及的影子。”
“我相信,他的未来,一定比我走的,更远。”
“而我,已经停滞不前了,所以,我愿意将这份赌注,压在他的身上。”
“如果说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值得我去付出的,或许就只有它了吧,我追逐了一生的学术,我愿意,我感恩,我愿为它,付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