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白羽书差点跟人打起来。
当时,他夹起红烧鸡腿刚准备吃,一个圆脸圆眼,又戴了一副圆眼镜的男生忽然冲过来,用一根食指用力地指着他,近乎咬牙切齿地发出警告:“你,以后离田秋雨远一点!听到没有?”
这个人长得很白,身上穿着黑皮夹克,更衬着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白羽书懵了,他不认识这个人,更不知道田秋雨是谁。
他放下筷子,坐着问:“你是谁啊?田秋雨又是谁?我不认识你们啊。”
“别特么装蒜!”这个人用力拍桌子,塑料桌面带着上面的不锈钢餐盘一起跳动,鸡腿从餐盘里蹦出来,在桌边滑出一道汤汁痕迹,然后掉到地上。
看着躺在地板上的鸡腿,白羽书火了。
“你给我听好了。”男生的手指戳到白羽书前面,面容扭曲,“以后要是再被我发现你跟田秋雨有什么勾搭,我会让你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白羽书肯定对方是认错人了,因为他确实不认识田秋雨。
他很想解释清楚,但对方蛮不讲理根本不听他的的解释,还发出死亡威胁。
这让他很憋屈,看着那张惨白如纸,扭曲得像是恐怖片里BOSS的脸,特别想一拳揍过去!
他压住胸膛里不断膨胀的怒火,决定再“抢救”一下:“首先我要说,我真的不知道谁是田秋雨,我都没听过这个名字。其次,我要是跟谁处朋友我就认!我要是真的跟田秋雨好上了,我不会藏着掖着。但我确实没有,我也不认识你。你现在需要冷静一下,你肯定是认错人……”
“我知道你叫白羽书!”圆脸男生打断他的话,凑过来跟他四目相对,圆圆的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脸上挤出近乎残忍的笑。
这是一个十分病态,而且让人望之胆寒的笑容。
“田秋雨,她活着,是我的人,她死了,是我的鬼!你要是再敢跟她勾三搭四的,你真的会死,而且死得很难看!相信我,我郭向明说话,从来都是说到做到,我说让谁死,谁就会死!”
这人精神有问题!
他的眼神,他的表情,还有说话的语气,完全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够拥有的。
就像是一个变态杀人狂,准备杀死自己看中的目标,心里面思考的不是杀或者不杀,更不是杀完以后如何脱罪,他在盘算用什么办法杀才更有趣。
白羽书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不过他不打算退让。
如果这个郭向明精神真有问题,看这样不是一天两天了,学校应该知情,早做处置。
留着他继续在学校里,那么他大概率是个正常人。
不管他是真的精神病,还是虚张声势装成精神病,白羽书都不打算让自己被他吓住。
澄清的话已经说过,对方不肯听,沟通不了,再多的解释也没有用。白羽书决定不再管对方如何想,他要把自己的损失要回来。
他指着地上的鸡腿:“五块钱一个,赔钱。”
郭向明没想到他竟然敢要自己赔他鸡腿,愣了下,随即破口大骂:“我赔尼玛……哎哟!”
在听到第四个字的时候,白羽书确定对方在骂自己,果断出拳打在对方肚子上。
郭向明捂着肚子,踉跄后退,再抬起头时,眼睛里出现大量血丝:“你真的敢打我……很好,这样我就有理由了……”
白羽书看他这副样子,心里起了犹豫。
这个人不仅精神有病,身体上也可能有病,被自己揍了一拳以后,白眼珠上面迅速爬出一道又一道血丝,这个样子很吓人。
我再揍他一拳,他不会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好,太好了!”郭向明怒极狂笑,脸上肌肉扭曲得很夸张,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笑意,从兜里掏出十块钱递过来,“我倒是很想给你钱,就怕你不敢要!”
“我有什么不敢要的。”既然人家给了,白羽书没有理由不要。
他把钱接过来,检查一下,只是有点潮,并不是假的,随手揣进裤兜里。
郭向明挥了挥手:“很好,多余的五块钱,就当赏你的了,你最好今天下午拿这钱买点纸钱和元宝,提前烧给自己在那边存着。”
白羽书本来想找给他五块的,听他这么说,索性不找了。
郭向明走了以后,白羽书心情很不好,这顿饭吃得很不痛快。
这件事很快就传开了,下午回到寝室,同寝的沐折若告诉他:“那个郭向明是隔壁院学生物的,在他们那边很有名,从上学来就神经兮兮的,据说他特别迷信,周围的人谁都不理他,说他精神有病。这半年来病得更厉害,前段时间在寝室里烧香贴符,因为这个跟室友打了一架,鼻梁骨都被人打塌了。听说那个田秋雨曾经是他女朋友,还有人说根本就不是,从去年到现在分了好,好了分,闹得很大。”
另一位室友解结言把拳头捏得咯嘣乱响,好心地问:“要不我替你去跟那小子好好唠唠?”
白羽书拒绝了,不管郭向明跟田秋雨之间发生过什么,白羽书都不想关心。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郭向明要是再敢来无理取闹,继续揍他就完了!
他决定把这事放下,照常上课读书,可是从傍晚开始,他忽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对了。
脖子后面,不断出现凉嗖嗖的感觉,像是冷风一阵一阵地吹过。
像是攒了很久的头发刚刚剪掉时的不适,恍惚之间,又似乎有人站在他背后对着脖子吹气。
那种感觉似真似幻,若有若无,每来一次都让他浑身汗毛爆炸,后脊背冷汗直流。
白羽书有些坐立难安,他甚至想拿出围巾戴上,可是现在天气很热,白天最高气温三十二度,他要真带个围巾,不说别人怎么看他,他脖子上非得捂出痱子不可。
幻觉,这都是幻觉!大概是最近学习太累了。
白羽书给自己解心宽,可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在梦里见到了郭向明。
仍然是那种杀人狂所独有的变态笑容,看着他,仿佛在看一具躺在案板上的尸体。
白羽书感觉到自己背后有一个人形的阴影,正把一根绳子往自己脖子上套。
然后他就吓醒了,出了一身冷汗!
再睡着,郭向明那如同A4纸般惨白的小圆脸再次出现,这次离自己靠近了些,嘴唇动着,似乎在说着什么,不是跟自己,而是跟自己身后的那个人。
白羽书想要回头看,却浑身僵硬,根本不能动弹。
绳子再次套上自己的脖子,逐渐收紧,这次他感觉比方才紧了一些,麻绳摩擦皮肤所残剩的粗糙触感,让他毛骨悚然……
一整夜,他都没怎么睡好,第二天早上起来,他又出现了幻听。
在洗手间面对镜子刷牙的时候,耳边响起一个声音:“白小友……白小友……白小友……”
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似乎站在极遥远的地方,一声接一声,锲而不舍地呼唤着。
声音若有若无,飘飘悠悠,仿佛越过千山万水,穿梭了千年时空,最后传到他耳朵里。
白羽书手一抖,差点把牙刷捅进自己的喉咙里,随即被牙膏沫子呛得咳嗽不已。
我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被郭向明那个变态的笑容给吓着了?
回想起昨天,郭向明后来爬满血丝得眼珠,白羽书觉得脖子后面又有人吹冷气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问题到底出在身上还是精神上,去医院买了专门治疗耳鸣和幻听的药物。
服药以后,非但没有见效,幻听反而更加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