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昨晚的战斗惊动了整个城市，尤其是在那个旅店当中的家伙。

本来被当作落脚点的教会的附属建筑完全的塌陷，废墟当中，一大早就能看见有人在抢救物资。

洛丽拎着一个篮子蹲在地上，用带着手套的右手从地上拾起来一些小巧的工艺品。或者是那些在地上的零落的小材料。

这种对体力没有多少消耗的事情一般都会交给这样的孩子。因为现在那些有着更多体力的骑士正在搬起来墙壁，从下面取出来被掩埋的东西。包括食物还有其他的补给品。

这些东西都很重要，为了防止哄抢，所以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了收集。

洛丽装满一个篮子以后就到旁边去整理，分类之后装到袋子当中。

截止到现在，这个工作它已经做了大概四五个小时。

但是她仍然很开心，因为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躺在卡尔的怀里睡的。

这个家伙在自己睡着以后平安的回来了，看起来一切都好，除了有点疲惫而已。

现在外面实在是很乱，距离自己最亲近的人还能好好的活着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只要人还在，其他的一切都好办。

说起来，之前因为混乱引发的暴风雪现在在地上的积雪还没有完全的融化，现在的温度并不高，但是这个孩子仍然就只穿着一件袍子就在外面乱溜达。

这个长得好看的孩子很惹人喜欢，不闹事，不捣乱。笑起来就像是阳关一般。从一大早就开始帮忙。

这样的话真的就让人觉得心情很好，只要看到这样的孩子就觉得心情会很好。

虽然这样的孩子很容易被居心不良的孩子拐卖到妓院里面经历一些黑暗面，但是这里放眼所及都是骑士。这些神的信徒过来神的考验，被赋予了使用圣法力于自己战斗相关的事情。这些家伙真要说要干些什么坏事，至少也不会跟一个孩子有关。

毕竟神没有恋童癖，所以估计也不会让自己的信徒有这样的性格。

本来这样的时候洛丽应该在教会当中看书学习，这是作为孩子因该做的事情。别看这个城市小，对于教育方面并没有完全的放下。至少卡尔本身就是一个老师，还有一些其他人会去教导这些孩子认字还有其他方面的知识，让他们对这个世界有个大概的理解。

不过因为现在教会当中处于封闭的状态，在里面的只有卡尔和阿尔法。苦修者正在接受治疗。

它全身的骨头都不同程度的受到了伤害，至于肌肉更是没有好的地方。它自己承受了巨大的代价，但是看起来并不感觉痛苦。

或许说已经习惯了，这群家伙多半会在对自己施加肉刑的期间换上受虐癖这样的怪病。或许是其他的原因，反正在今天一早看到它的时候，洛丽被吓了一跳，她从来没有见过伤的如此严重的家伙，就算有，也多半是被抬进来的。

而这个家伙是走进来的，走的很笔直，就像是行动的松柏。

因此洛丽跑掉了，卡尔让她在外面帮忙，它需要一个较为安静的地方来治疗这个家伙。

洛丽犹豫了一下，看着旁边。

“你没事吧？”洛丽那个坐在旁边的男孩：“看起来你也受了伤。”

“我？好着呢。”无名坐在废墟上，忽然就出现在那里，别人也没有注意到。

虽然这样说着，他的脑袋上仍然能看到血。昨天苦修者几乎把它全身的器官都给碾碎，差一点就死在了它的手里。

可是现在看起来差不多已经恢复了不少，虽然不知道魔人是如何不借助神官也能恢复的，但是至少现在看起来还是很好的，至少还活着。

“好吧，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洛丽犹豫了一下问：“看起来你和它们合不来。”

“严格来说所有的圣职者都和我合不来，在它们看来我就应该死。现在回答第一个问题，我现在在这里只认识你还有那个蜘蛛，我现在忽然发现自己也有能找着聊天的人了。但是现在那个蜘蛛跟一个很麻烦的家伙呆在一起，因此我只能来找你了。”无名笑着说：“在我死前，还能多说几句话也蛮好的。”

“你害怕死掉吗？”

“挺害怕的，我想要活下来。但是看起来我很快就会被它们清理掉。”无名看着洛丽，顿了顿说到：“说不定再过几天你就会得到我死掉的消息。”

“为什么？”

“那个疯子能够封锁空间，我原本呆着的地方被极大的压缩。等他伤治好以后，只需要把附近的空间全都封锁上，我就必须和他在外面对抗。哈，我可打不过那家伙，再对阵一次我很快就会死掉的。”无名自嘲的笑了笑：“真是窝囊啊，好歹的算是一个魔人，居然被圣职者打的都还不了手。”

“那个，我能问你一些问题吗？”

“看在你是可爱女孩的份上，我尽量回答。”

“那个，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自己是魔人的？”洛丽有点犹豫的问：“我想要知道。”

“从出生开始。”无名无奈的怂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醒过来的时候会出现在奇怪的空间当中，莫名其妙的，自己就是知道很多事情。比如自己能做到什么，如何说话。还有这里是什么地方。但是我却不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不过在这几年的查造里我得知，当一个人变成魔人以后，从前的记忆就会消失。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那个时候算不算出生，但是至少算是重生。”

洛丽犹豫了一下后，慢慢的低下了头。

“怎么了？看起来你闷闷不乐的。”无名笑着说：“因为我要死了，所以你感到伤心吗？我希望是这样，虽然你可能不过是我自己的臆想。”

“魔人就要被杀死吗？”洛丽轻声说：“可是我不记得你做过什么坏事。”

“或许吧，反正它们并没有打算放过我。”无名挑了挑眉头：“不过我现在应该离开了。看起来似乎有人过来了。”

等到洛丽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坐在那里的家伙已经离开。在视野当中瞬间消失，就像是之前都不过是人的错觉而已。

洛丽揉了揉眼睛，下意识的想要确认是否真的消失。不过在她还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感觉到有人在身后拍自己的肩膀。

“眼睛里进灰尘了吗？”卡尔轻声说：“注意点，这东西对眼睛并不好。”

“谢谢。”洛丽同样轻声回答，带着些许的歉意：“让你担心了。”

“无所谓担心不担心，只是觉得你这样的会感到难受而已。无所谓的话说的太多了，我现在需要找个地方吃午饭，你要一起来吗？”卡尔对着洛丽笑了笑，根本就不等她回答就握住了她的手腕。

洛丽微微的点头，就算是同意了。

路过的骑士都对卡尔敬礼，在雪花的当中，像极了在壁画当中描述的那些为了让人有着更好的品格而专门绘制的画面。看起来丝毫不维和，加上面前的废墟，活活的一个现实取材，只需要画出来就能摆到墙上的那种。

“那个，它的伤怎么样了？”洛丽被牵着走在路上，小声的问到：“看起来它伤的很重。”

“实际上我就是做了最简单的处理，那个家伙的身体我感到震惊，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人类能有着这样的恢复速度还有坚韧的程度。这不该是人类拥有的能力，说这是一个魔物我认为才有着更高的可信度。”卡尔犹豫着思索着措辞：“这个家伙给我一种它早就死了的感觉，因为它仿佛感觉不到痛苦。”

洛丽小口的咽了下吐沫，她感觉到了一点诡异。这样的家伙总觉得很诡异。

它们走了很久走到酒馆，酒馆是关着的，因为在混乱当中老板躲到了安全区当中，或者死在了血日的混乱当中。两者都有可能，都有很大的概率发生。

但是这可拦不住卡尔，他把手放在上面就震碎了挂锁，用暴力的方式直接把门给弄开。

里面一片漆黑，因为没有老板，自然酒馆当中连炉火都没有点燃。这种地方为了保温，连窗户都是有着厚厚的木帘。合上以后就看不到外面的那种。

卡尔让洛丽先找个地方坐，他到酒馆的后台去寻找一下食物。

其实它们应该在教会里吃饭，但是教会里的食物是给那些普通的圣职者准备的。原本卡尔不算在里面，因此他吃的话就会吃掉一个人的份，让那些清理瓦索的孩子有一个吃不饱。因此他没有选择在教会当中，而是出来寻找一下。

不能给别人添麻烦一直都是卡尔的行事准则，尤其是在食物这种严肃的事情上。

洛丽趴在桌子上等待着，她感觉有点冷了。

化雪让温度下降的很厉害，加上这里没有阳光照进来，所以温度一直都不高。

“卡尔？”洛丽试探的叫了叫那个圣职者，但是没有回应。

可能现在那个家伙正在后面的柜子上翻找食物，没有听见她在叫自己。

洛丽等了半分钟，没有得到回答之后，看了看周围，犹豫了片刻。

现在的温度的确是有点低了，所以她需要想点办法让自己在吃饭之前不至于冻死才行。

洛丽看了看远处的熄灭的火堆，犹豫了片刻后，抬起来手对着它。

火堆重新被点燃，整个酒馆当中重新充满光和热。

这样的话就好多了。洛丽开心的想，至少现在自己能感觉到令人舒服的温度。

就在这个时候，卡尔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找到了引火石吗？”卡尔把盘子放在桌子上，看了一眼那个还在燃烧着的火堆。

忽然，他愣了愣，眉头紧锁。

还没等洛丽反应过来，卡尔把旁边的桌子直接摔了过去，砸在石炉上面摔成碎块。

木碎块很快就被引燃，原本只是一个火炉的温度扩撒成了巨大的一坨。

洛丽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情，低垂着目光，不敢直视卡尔。

“你应该发现里面有的只有木灰。”卡尔冷冷的说：“里面没法燃烧起来。”

那个火堆熄灭的原因是因为里面的可燃物用完了才导致的熄灭，理论上它没法燃烧起来。

但是它在刚才的确烧了起来，这不是正常的情况，这是违背了自然规律的事情。

“抱歉。”洛丽看着面的火堆：“我有点冷。”

“我会给你找件更加抗寒的衣服......可是为什么你不早点说？”卡尔看着洛丽，犹豫了一下问：“你要是早点说的话，我会更快的给你找抗寒的衣服。但是你连在暴雪当中也没有感觉到冷，为什么现在会感觉到冷呢？”

“我......我不知道。”洛丽轻声说：“我就忽然感觉很冷，想要找个温暖的东西。”

很久很久之后，卡尔微微的叹气。

“大概吧，不过你要好好的忍耐。下次如果还有这样的情况你就叫我，我在场能给你掩盖很多痕迹......就像现在，你觉得如果我不这样做，这些火焰会烧多久？燃烧着的灰烬，听着可真是不寻常的事情。”

“抱歉。”

“都这样了就别在意了，来吃点东西。”卡尔把盘子推过去：“还有几斤的人肉，我稍微烹饪了一下，应该还能吃。”

“嗯。”洛丽点了点头，吃着那些烤肉。

平常售卖的都是些牧畜的肉，但是如果是自己留着吃的话，多半都是些人肉。因为比较便宜，而且味道也差不到那里。

吃人肉在这里完全不是一件让人感到反胃的事情，是一个即成的规定。如果有的死人还算完整，那么它的身体就会贡献出来，给其他的人来食用。无所谓道德和法律，在这个什么都很紧缺的世界当中，只要能够填饱肚子就行了。无需多管自己吃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过就算如此，在吃人肉之前最好还是为死者祷告一下。虽然不确定能不能听见，但是它的确是用自己的牺牲换来了它人的生命。